“到時候乖乖坐我身邊,不許離開一步。”
“沒問題!”
魚非池的確沒見過蒼陵人賽馬的盛況,但是她見過別的地方賽馬,差別不大,五顏六色的小旗幟紮在繩索上,迎風招展,似極了草原上怒放的花蕊。
賽馬的跑道上放著彩頭,英勇壯碩的蒼陵男子騎著駿馬奔騰而過,從馬背上彎下腰來撿起彩頭,再折一個來回,誰先到達終點誰便是頭籌。
頭籌的獎勵很豐富,蒼陵人喜歡的不是金子銀子,而是對勇士的尊敬呼喊,以前他們敬奉可汗的時候,是可汗賜予他們一柄鑲滿寶石的彎刀,如今他們信奉的是石鳳岐這個烏蘇曼,所以賜予他們獎賞的人自然是他。
魚非池看著石鳳岐與蒼陵人打成一片,歡聲笑語,不時還過兩手摔跤,想起初到蒼陵那時,為了得到蒼陵人的信任絞盡腦汁想盡辦法,只能感概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現在蒼陵人還沒有徹底要跟大隋鬧矛盾,只是有些不痛快壓在心底,在這種盛大的節日裡倒也能暫時放下,只是不知如今這樣的和諧也不知還能保持多久,這麼難能可貴的畫面,怎麼樣都不能讓人毀了。
“魚姑娘,那就是我跟你說那匹白馬。”米婭指著一匹遠處的白馬說道。
白馬通體雪白,連鬃毛都纖塵不染,若再往它頭頂上安個角,那便是跟神獸獨角獸無異,極是漂亮聖潔的一匹好馬,馬兒的目光也很溫和,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連鼻響都不打。
“這馬應該馴了不少時間吧,這麼溫順。”魚非池依舊喝不慣蒼陵人的羊奶酒,只喝著清水問道。
“聽說馴了有小半年了,捕到這匹馬的時候費了不少力氣。”南九說。
魚非池聽罷,跟石鳳岐打了聲招呼,跟著米婭去騎那匹白馬,守著馬兒的牧馬人見到魚非池過來行了大禮,魚非池問了馬兒的名字,牧馬人說:“它叫驚雪。”
“好名字!”魚非池贊嘆一聲。
驚馬被圈養得很好,膘肥體壯,四蹄強健有力,魚非池撫過它馬背時,也很安靜,甚至探過頭來蹭了蹭她的手心,像是賣乖討好一般。
魚非池笑了一聲,翻身上馬,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這些事兒她沒一樣行的,就是這騎馬她還有兩手。
“駕!”魚非池揚了下馬鞭,發出噼啪一聲脆響,驚雪撒開蹄子狂奔至草原遠處。
石鳳岐遠遠地看著魚非池騎在白馬上奔騰向遠方的身影,眼中含著笑意,倒是很久沒有看到她這般撒野的樣子了。
只是他笑意未多時,臉色便立刻冷了下來,奪過手邊一匹黑馬,立刻追了上去。
驚雪馱著魚非池一路狂奔,茫茫草原上,驚雪像是長著翅膀一般,都能觸到風流動的方向,如雪四蹄掠過了青色草原,像是一團白風的急風,輕盈急掠。
四周的人見了紛紛鼓掌稱好,魚非池這不柔弱的性子極得蒼陵人好感,他們實實看不起那些嬌滴滴的水做美人兒,喜歡潑辣直爽的性子。
魚非池握著韁繩的手越來越緊,慢慢地想勒住驚雪的步子,他跑得太快,魚非池神色也漸漸含上冷色,摸了摸馬兒的皮毛,心中道一聲“對不住了啊。”
驚雪通人性,感受到危險,溫和安靜的目光卻變得急燥不安,不論魚非池怎麼拽著韁繩都不肯放慢步子,反而跑得更快,“噠噠”的馬蹄聲急促地響著,翻開了草原上新鮮的泥土。
魚非池神色愈冷,任由韁繩勒破了她的手心,滲出鮮紅的血來也沒松開,此時她若鬆手,摔下馬背,不死也半殘。
馬兒不聽使喚怎麼辦?
想讓馬兒不聽使喚又怎麼辦?
魚非池的辦法粗暴又簡單,拔了簪子紮在馬脖子上,潔白如雪的驚雪吃痛,跑得更快,快到只留下一道道殘影,魚非池一邊拉著韁繩調整方向,一邊狠狠地紮在驚雪的脖子,飛濺的鮮血灑在她衣裙上,像是朵朵紅花驟起。
吃痛許久的驚雪終於狂暴起來,顛簸著馬背上的魚非池,想把她甩下來,魚非池哪裡肯罷休,手纏上韁繩兩圈,另一手握緊了發簪:“來好好發個瘋吧!”
驚雪是馬中極品,有的是脾性和傲性,鼻息喘一喘,發起狠來,跑得越快,它脖子上淌出來的血也越多,漸漸染給了它半邊身子,灑得魚非池臉上都是。
於是鼓掌的人都嚇住,他們都是草原上長大的人,知道越是有靈性的馬發起瘋來越是恐怖,常有馴馬的人從馬背上跌落,不死也半殘,照驚雪這發瘋的樣子,魚非池這身子骨肯定是駕馭不了的,從馬背上被摔落是遲早的事。
那可是大隋帝君的女人,只缺個頭銜的王後,這要是摔了,那是何等後果,不敢想象。
遲歸已經急得立馬跟上去要救人,全然不顧石鳳岐已經一馬當先跟了上去。
魚非池伏下身來,整個身子都快要貼在馬背上,握著簪子猛地紮進驚雪頭頂上,應是紮入了骨頭,魚非池拔都不拔不出來。
失血過多又受痛不少的驚雪驟然停步,巨大的慣性帶著魚非池重重地摔出去,拋在了半空之中。
翻天覆地之間,魚非池看著有些花眼的草地,心中想了想:“我要是一頭栽死在這裡,那也死得太丟人了,倒栽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