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有了一副完好的身體,可是,還不如那時候拖著一副殘軀有活力。
石鳳岐每天都在正常地操盤著所有的事情,忙到昏天暗地,從來不去想如果魚非池撐不過去了該怎麼辦,好像只要不想,她就不會有事。
他也不肯想象,如果魚非池就這麼去了,他會怎麼樣。
不能想,想想都會覺得崩潰,會無法承受。
現實是,他根本沒有崩潰的資格。
哦,萬惡的責任與擔當,成熟真是一件讓人討厭的事情。
他讓蘇於嫿去質問過遲歸,是不是真的拿不出方子來治心疾,那時遲歸已經透過南九得知了魚非池以捨身蠱換石鳳岐性命的事,他恨得牙根發癢,悔到肝腸絞碎,卻也只能說,我真的治不了,不是所有的病都有藥可醫的。
遲歸或許會盼著石鳳岐早點死,但是不會看著魚非池死,他說治不了,就是真的治不了。
如果連遲歸都沒了辦法,石鳳岐不知道還能問誰。
魚非池換蠱那天,南九正在練功,陡然之間一口熱血噴湧而出,他面色慘白:“小姐!”
當天他就要回去找魚非池,被遲歸攔下問為什麼,南九隻說:“小姐的心髒出了問題,好像還受了很多傷,全身上下都在劇痛。”
遲歸臉上的笑意凝住,細聲地問:“能描述心髒是什麼問題嗎?”
“如被針紮,還像是在絞碎,不知道,我要回去!”南九推開遲歸,著手就收拾行禮。
遲歸立在那處,面色陰沉得要滴水,軟軟垂落在雙臂,他太清楚這是什麼徵兆,他咬了咬牙根,擠出來的笑容扭曲得他清秀的小臉都變型,還有眼中盈滿著仇恨:“小師姐,你竟然用這種方法救他?”
遲歸是瞭解魚非池的,他知道他的小師姐絕不是蠢到拿自己性命去換愛情的人,也絕不會為了石鳳岐丟命,所以他才滿心快活,無比自在地等著石鳳岐去死,他每天都在殷切地盼望著石鳳岐早些被心疾折磨而死,每天都很興奮地等著收到石鳳岐死去的訊息。
每天都充滿了幹勁與奔頭,對未來充滿了嚮往與渴望,他就這麼唱著小曲兒晃著腿,悠哉遊哉地等著石鳳岐哪天就死掉,到時候,一個死人而已,就算是佔滿了小師姐的心房,也再也無法在她身邊佔據一個最重要的位置。
遲歸覺得,人生充滿了希望。
現在南九跟他說,小師姐有了心疾,小師姐換了石鳳岐的命?
他覺得,這一切太他媽可笑了。
他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長長地吐出來,聞著空氣中初秋的幹燥氣味,帶著甜美的微笑:“小師父,你急也沒有用,小師姐只有半個月的壽命了。”
“你說什麼?”南九質問他。
“我本來是等著,石鳳岐在半個月之後死掉的,這可是秘密哦,不記錯,他到這時候應該是日服四粒藥有些時候了,等到第五粒藥下肚,他大概離死期也只有三五日。小師姐在這個時候與他換了命,也就是說,小師姐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嘖,真是討厭,現在,我不得不全力以赴地找治心疾的方子了。”遲歸笑聲道。
“你能救小姐?”南九不理他前面的話有多瘋狂,只抓住了最後的重點。
遲歸有些迷茫的聲音說:“我若說我救不了,你會把我怎麼樣?”
“我會殺了你!這一切是因你而起的!”南九隻知這心疾是遲歸給石鳳岐弄出來的,若不是他,小姐又豈會去換命?
遲歸撅撅嘴,無奈道:“我也沒想到,小師姐會這麼做呀。”
南九剛準備動身,蘇門的人就來了訊息,不許南九與遲歸離開偃都,除非能勸降卿白衣,並且特意囑咐南九,這是他家小姐的命令,南九休想反抗。
捨身蠱換命這種事,離得這樣千山萬水的長遠,肯定是換不到的,至少得挨著魚非池,南九才能把他自己的命獻給魚非池,魚非池也正是知道這個道理,才不許南九回去。
南九本想什麼都不理,不要聽什麼命令,也不要管他家小姐會不會生氣,但遲歸把他攔下了。
遲歸說:“小師父,半個月,你就算是不休不眠,也趕不到小師姐身邊的。”
“遲歸!”南九猛地推開遲歸,紅著眼睛含著淚:“你不在乎所有人的命都無所謂,可那是我家小姐,我是唯一能救她的人!我不是你,我不會眼看著她死去!”
“小師父,我是全天下,最最不想她死的人。”遲歸看著南九,臉上掛著笑容,眼中淌著淚水,他的笑容似花般燦爛,淚水如花中晨露,悲涼而悽然。
“就算你趕得及回去又怎麼樣呢,她剛剛才用過了換生蠱,至少在兩個月之內,她體內的捨身蠱會被壓制,直到換生蠱徹底被她的身體消化掉,你就算是回去了,用換生蠱去換她的命,也換不成呀,兩個月,她早就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