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會種捨身蠱的人?”
“你瘋了!”蘇於嫿猛地站起來,果斷地說:“沒有!”
“有的吧,也不是什麼很特別的東西,大陸上挺多人都會的,找個過來吧。”魚非池喝了口粥,覺得寡淡無味,便放下碗,靠著床榻她聲音呢喃:“他活著比我活著重要,我一不會武,二不會指揮戰事,三不能讓蒼陵人信服,我的位置可以有人替代,他不行。”
“你是不是有病啊!”蘇於嫿兩步沖過去,提起魚非池的衣領,“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無為學院最看重的人是你?我雖不知你有何特殊之處,但我可以斷定如果你出了事,很多事情都會發生改變,魚非池我告訴你,我蘇於嫿在有生之年一定要看到須彌一統,一定會讓這天下尊隋為王,你想都別想用捨身蠱救他,想都別想壞了我的大事!”
突然蘇於嫿神色凝滯了一下,松開魚非池衣領:“你早就想好了,是不是?”
“他心脈受傷無藥可醫,連我蘇門都尋不到方法。你早就想好了用捨身蠱換他,順便將這心疾也轉移到你自己身上,所以,你才讓他去行此事,就算他受再重的傷回來,你也不會讓他死,你早就做了準備!”
“魚非池,是不是!”
魚非池理理衣領,好好站好,笑聲道:“蘇師姐聰慧。”
蘇於嫿高高地揚起手,一巴掌險些就要落到魚非池臉上,最後卻只在半空中停住,她氣得雙眼通紅,咬牙切齒:“廢物!”
“多謝師姐了,早些找人過來吧,趁著他未醒,才能種下給他種換生蠱。”魚非池笑意不變,從容自然。
“對了師姐,去給阿遲送信,讓他想辦法說服後蜀歸降,未成此事不得回來,南九也是,無論如何,都不要讓南九回來。”魚非池突然又說道,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唉,早知道小時候,不聽我爹的話,不與南九互相種蠱了。”
要是讓南九知道自己幹出這種事,命懸一線,他肯定會沖回來與自己換命的,不行啊,南九不能死,至少不能為自己死,那樣的話,就真的罪孽深重了。
蘇於嫿氣得完全不想跟魚非池說話,拂袖離去。
但是蘇於嫿也承認,魚非池說得對,魚非池可以有人代替,但是石鳳岐不可以,如今的石鳳岐是一種象徵,一種符號,是最有資格爭天下的人。
遠的不說,只說近的,如果石鳳岐死了,誰也治不住蒼陵,當初石鳳岐是披著天神聖眷的榮光才將蒼陵收服的,他若倒下,大隋便會失去蒼陵的忠誠與信服,那就真的是內亂了,再加上明珠也不在了,誰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再次將蒼陵慢慢收服。
所以,蘇於嫿找了會種捨身蠱的人來,趁著石鳳岐昏迷之時,趁他不知道不能反抗之時,給他們兩個種了蠱,捨身蠱是魚非池的,換生蠱是石鳳岐的。
舍我身,換你生。
捨身蠱在須彌大陸上真不是什麼稀罕玩意兒,很多人都曉得,沒什麼人種這蠱的原因,大多是因為找不到願意為自己而死的對方,沒幾個人是捨得拿命換另一個人活下去的。
這本是無可厚非之事,嘴上說著願為對方而死,實際上,幾個人做得到呢?
個個都這麼偉大的話,也就沒那麼多感人淚下的故事了。
既然這蠱不算是什麼稀罕物,會種這蠱的人也就不稀缺,更何況是蘇門這樣人才濟濟的地方。
那天蘇於嫿,玉娘,笑寒他們都在外邊等著,給魚非池種蠱的,竟然是位老熟人。
魚非池看著這人,失笑出聲:“玄妙子!”
“又見面了,七子老六。”玄妙子一邊理著手邊的兩條蠱蟲,一邊笑看著她。
“你竟然是蘇門的人?”魚非池驚訝道。
“老朽並非蘇門之人,只是說你要給老五種蠱,覺得有趣,老朽便來看看。”玄妙子依舊是一副佝僂老人的模樣,眼神也依舊湛亮有神,他坐在椅子上,看著對面的魚非池。
魚非池託著下巴,歪頭笑看著他:“你來都來了,不如我們聊聊遊世人唄,你肯定是知道的吧?”
“知道一些,不及老六你知道得多。”玄妙子雙手擱在膝蓋上,那雙手很大,大得有些異樣,指節高突,他笑說,“幾年不見,老六你變了很多。”
“切,少來了,我知道你不喜歡我。”魚非池嗤笑一聲,“我都快要死了,你那破書上,能不能寫我兩句好話啊?”
“不能。”玄妙子搖頭笑道:“你若因情而死,老朽連提都不會提起你的名字。”
“你其實可以理解為,我是為這天下而死的嘛,畢竟於這天下而言,石鳳岐重要多了嘛。”魚非池伸個懶腰,靠在椅子上,“唉,其實我挺喜歡這世界的,要真這麼就撲街了,想想也是令人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