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接受天神之力”的魚非池與石鳳岐,趁夜間四下無人的時候,悄沒聲息地坐起來喝著小酒,品著牛肉:“給音彌生他們送信了嗎?”
“送了,明珠安排的人手。”石鳳岐滋兒了一口小酒,這蒼陵的酒有多烈,魚非池親身實驗過,他可不敢喝得太多。
“你說,他會不會猜出我們的身份啊?”魚非池接過他的酒杯也喝了一小口。
“我用蒼陵話寫的信,語氣全是一副神棍的味道,我覺得,他不會發現的。”石鳳岐想了想,確定沒問題才保證般地說道。
“你現在都能用蒼陵話寫信了?”魚非池驚訝道。
“當然了,得學啊,以後這蒼陵我也要管著的,如果我連他們的語言都不通,還怎麼跟他們交流,再者說了,蒼陵人雖然笨歸笨,但也不是說沒長腦子,他們要是騙我怎麼辦?我得防著嘛。”
石鳳岐一邊笑一邊說,因為喝了點烈酒,眼中有很迷離的色彩,像是有水流在他眼中,一圈一圈地蕩漾著漣漪,瀲灩無方。
魚非池看著輕笑,贊賞道:“不錯啊,都知道文化交流的重要性了,小哥你將來必成大器啊!”
“大器現在有點暈,搭把手扶我一下,我怕我倒在這裡。”石鳳岐醉笑道,將手搭在魚非池肩上。
魚非池扶著步子有些不穩的石鳳岐,搖搖晃晃地倒去榻上,剛挨著床石鳳岐就倒下,身子也有點軟,看來是真的醉得不輕,給他拉好被子魚非池便準備收了酒水回去歇下,手腕卻被石鳳岐拉住。
他半睜著一雙朦朧醉眼直勾勾地看著魚非池,呼吸之間都有點奶酒的香甜味,醉笑道:“別走,非池,別走。”
魚非池坐在一邊笑看著他:“不走幹嘛呀?”
“陪我。”
“陪你做什麼?”
“什麼都不用做,陪我就好了。”
他抓著魚非池的手按在胸口,漸漸睡過去,臉上還有似醉似夢般的滿足笑容,胸口微微起伏,魚非池的手就按在他心髒之上,可以感受得到他緩慢的心跳。
這裡的心跳不再像當年那般強壯有力了,變得微弱了些,哪怕用了無數的藥在給他溫養心脈,可是他依然未能回到當年完好如初的模樣,而且離了藥,他的這心脈舊疾便會複發。
魚非池靠在他胸口睡著,聽著他的心跳聲,也聽著外面草原上的狼嚎聲,他身上的味道混合著酒味交織在一起,連著滾燙的氣息包裹著魚非池。
寫給音彌生的那封信,以一種極其光明正大的方式送到他手裡,明珠派了人,這種人在中原的話,我們一般稱之為信使。
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南燕這種地方,更是講究這種戰場禮儀,所以送信的人,幹脆便是明珠!
明珠小麥般的膚色別具美感,走在南燕的大軍裡引得眾人側目觀看,他們倒也是聽說過的,蒼陵現在的大軍裡不止有男人也有女人,聽說首領就是女的,本來他們覺得這種事很不可思議,甚至貽笑大方,今日見了明珠,方才知道這是真的。
他們居然一次又一次地敗在了一個女人領導的大軍之下,被趕出了蒼陵,這簡直是不可容忍的恥辱!
大男子主義嘛,總覺得女人應該是要弱他們一頭的,對於淩駕在他們之上的女人,總是會有人充滿了惡意的揣測。
明珠跟著傳令官走進帥帳,第一眼她倒未看坐上正席上的音彌生,而是看了左首下方位置的……死對頭。
死對頭緊繃著一張小臉,有著與他年紀,身高完全不相符的老成,他清澈又明亮的雙眼之中,一點孩子的調皮與跳脫也沒有,有的只是內斂與穩重。
就更不要提他一雙本該柔軟稚嫩的小手全是老繭,厚厚一層,手背上甚至還有舊疤,十足十的老將風采,十足十的早熟可憐。
簡直像個妖怪。
明珠看著他,傲慢地抬起下巴:“你就是挽瀾?”
挽瀾不理她,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轉過頭去喝著茶,他一向不愛理陌生人。
明珠見了有些生氣,居然這麼無視自己,所以她聲音微傲地說道:“聽說你們南燕最是講禮節重君子不過,原來都是假的。”
“世子殿下,若無他事,末將就先告退了。”挽瀾顯然不大樂意與這個女人多話,成熟穩重地開口對音彌生說道,聲音裡的漠然與滄桑令人驚心,明明是孩子般童稚的聲音,卻穩健得像個活了大半輩子的老人。
“我有事!”明珠也不再跟他胡鬧,也許是覺得自己的胡鬧有些沖撞唐突了他,便也收回了傲慢的眼神變得尊敬,雙手遞上了那封寫滿了蒼陵話的信遞給音彌生。
音彌生翻開一看,竟然也能流暢地讀懂,明珠詫異道:“南燕世子你懂蒼陵話?”
“嗯。”
音彌生沒有多說什麼,只淡淡地應了一聲,繼續皺眉看著這封有些古怪的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