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吧。”魚非池擺手讓她離開,不想再多費口舌。
滿霖離開之後,魚非池看著那碗蓮子湯,由著蓮子湯冷下去也沒再多喝一口,繼續一手握著兵書,另一手烤著炭火。
她自是知道這碗蓮子湯是幹淨的,沒有毒的,滿霖雖然可能想法有些不太對,但總不至於來害自己,魚非池只是有些不想再牽扯這些無謂的小事。
你自是偉大,但與我無關。
打從那日後,滿霖倒也不再來打擾魚非池,魚非池也的確分不出時間來照顧小姑娘的情緒,她快要連自己的情緒都沒時間照顧,哪裡還顧得及旁人?
石鳳岐近來與韜軻交戰越來越頻繁,魚非池時常熬得兩眼充血還在推演陣法,石鳳岐好幾次看不下去一手刀打暈了魚非池,把她交給南九,讓南九帶她下去休息。
每到這種時候南九就會暴怒:“你就不能換個方法嗎?一手刀下去明日早上她起來脖子會疼的你不知道嗎?”
石鳳岐冷著眼瞧著他:“那你倒是說個有用的法子?安神湯安神香之類的,你跟遲歸給她用得還少嗎?下一步你們是不是準備用迷煙啊?”
南九瞪著石鳳岐,氣得一張臉漲紅卻沒辦法反駁,只得憤憤地抱著魚非池調頭就走,氣得鼻翼都一張一合的,恨恨地詛咒地石鳳岐。
見南九帶著魚非池回去休息,石鳳岐本來也準備回軍帳裡繼續研究明日要用的陣法,可是他坐在軍帳裡怎麼也靜不下心來。
其實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無法控制自己的時候了,他越來越能自控,越來越能安撫自己的情緒,很久沒有這樣心浮氣燥得看見任何東西都不順眼的時候了。
他半弓著身子,一手按在桌案上,另一手捂著自己心髒處。
南九說得沒錯,他心脈受損極為嚴重,長期的戰事與每天每夜不休不眠的壓力,讓他身體情況每況愈下。
旁人無法查覺,但是石鳳岐自己能感受得到,比方他越來越不能支撐長久的戰役,會覺得疲累,也比方他在夜間睡著的時候,陡然一陣心絞讓他自淺眠中痛醒過來。
遲歸留的那封信真的太厲害了,勝過世間一切毒藥,長久而持續地反複折磨著石鳳岐。
他從懷中掏了粒藥丸嚥下,這藥是他叫蘇於嫿從宮裡拿出來給他送來的,有些護心養脈的效果,可是按著石鳳岐這種狀態持續下去,怕是這藥也起不到太大作用。
良藥入口,暫緩心絞之痛,石鳳岐扶著椅子坐下,看著眼前的散落著的各式地形圖,沙盤,筆黑,宣紙,眼神變得很溫柔。
“非池,你到底怎麼了?”石鳳岐不是傻子,不會相信魚非池那套騙鬼的話,什麼因為吃多了羊肉上了火才流鼻血,什麼睡得不好才會頭痛,這些鬼話他一句也不信。
他知道魚非池有事在瞞著他,甚至瞞著南九與遲歸。
他很想知道魚非池瞞著的事情到底是什麼,可是知道這個答案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先帝,一個是上央,紛紛作古,不在人世了。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眸光一亮,笑了起來。
只是他神色剛剛明亮,就聽到外面一陣吵鬧聲,副將在帳外大聲說道:“陛下,商軍突襲大營!”
“全軍備戰!”石鳳岐站起來一把握過長槍,套上鎧甲就往外走。
見到南九也趕了過來,石鳳岐這一次止住了他:“留在這裡保護她。”
“好。”南九沒有猶豫就應下。
寧靜的夜晚被無數道火箭劃破,照亮了漆黑的夜空,四處亂躥的將士躲避著火箭,石鳳岐見了目光一沉,高喝道:“慌什麼!拿上兵器應戰!”
“是!”軍中大聲應道。
“陛下,你看天上!”甘將軍突然說道。
石鳳岐抬頭一看,天上掉下許多粉末,這味道石鳳岐並不陌生,不是白磷,而是迷藥。
韜軻師兄師夷長技以制夷,用石鳳岐曾經的方法對付他。
軍中人數過多,迷藥不能把這些人全部迷暈,但是讓他們變得反應遲鈍,暈頭轉向,戰力大減卻是可以的。
如此一來,韜軻幾乎就能不費吹灰之力攻破大營。
“掩住口鼻,叫軍醫過來!”石鳳岐抬起手臂掩住口鼻,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