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於嫿嘲笑他,幼稚,無用,廢物,庸才!
總之用盡了所有貶低的話,但是總歸沒有把他離宮的訊息放出去,勉強也算是順了他這位隋帝陛下的心意。
在蘇於嫿鐵血的帶領下,大隋已經擺脫了因上央之事帶來的動蕩,變得上下一心,政權極為鞏固。
當然了,石鳳岐也從來不擔心蘇於嫿會奪他的權,坐他的王位,蘇於嫿的目光可不是一個大隋而已,她的目光始終是整個須彌,那麼在這種時刻,她就不會斷其後路,毀其根基。
只有足夠穩定的大隋後方,才是支撐這場掃蕩天下大戰的根本。
蘇於嫿也明白這個道理。
於是,就輪到韜軻陷入了困境,他面臨的選擇是,要麼在這個時候跟上去攻打瞿如讓他停下攻商的腳步,要麼,選擇繼續攻打大隋的城池,繼續蠶食大隋的疆土,你奪我一城,我取你一郡。
在他做出選擇的時候,另一個人也在做著選擇。
瞿如大軍的英雄事跡傳遍天下,自然也傳到了魚非池耳中,她覺得疑惑,瞿如的能力守住白衹舊地已是極為難得,他如何還能殲滅韜軻師兄八萬大軍,而且極為出人意料地開始攻打商夷,並沒有去反攻?
這樣的做法令人驚詫,常人的思維是想不通這樣的邏輯的。
魚非池閉上眼,大腦中回想著那副她已經看過了一百遍的須彌地形圖,在這些地圖上標上一個個名字,慢慢推動著一個一個箭頭往前行走。
她想了很久很久,坐在她觀的青野與桑白看她閉目如同入定,也只是陪著沉默,連經都不再頌,不打擾她想事情。
魚非池腦海中的圖形越來越清晰,方向越來越明確,她越來越能理解瞿如這麼做的原因,最後睜開眼,帶著笑意:“聰明。”
“小師姐,你說誰聰明呢?”遲歸給她送水進來,笑聲問道。
“瞿如,或者說……是他。”那個名字都已成為禁忌,輕易不敢提,提起便是痛。
遲歸的眼神快速的黯淡了一下,又笑道:“小師姐,你身體還沒好全,不要總是想太多事,容易累的。”
“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阿遲,馬車趕快一些,我們去與瞿如會合。”魚非池心中還是很擔心的,瞿如這種做法雖然很聰明,很有遠見,可是一個不慎容易被打回原型。
而且如果韜軻追殺瞿如大軍,從後包抄,與瞿如正面的商夷大軍兩廂夾擊,那對瞿如來說也是極為嚴峻的考驗。
魚非池不想拿著瞿如的命冒險。
遲歸點點頭應下,坐回了馬車外面,揚了一下鞭子,稍稍抬起著下巴,眼中有些諱莫如深的神色,誰也不知道他在想著些什麼。
“小友你這是又要去造殺孽了嗎?”對面那妖道桑白聽完魚非池與遲歸的對話,笑問了一聲。
這些天魚非池跟遲歸他們說話也從來不曾迴避過這兩人,這兩人既然認定了魚非池是個妖人,造殺業無數,害蒼生萬千,便由他們去吧。
聽了桑白的話,魚非池笑了笑,說道:“隨便你怎麼講吧,我只是去幫我朋友。”
“小友你的朋友遍交天下,而這些人之間又各有仇恨,小友你救了這個,就會害了那個,如何平衡呢?”桑白牽牽紅衣的衣袍,笑得媚態橫生。
魚非池有時候都心想著,這兩人若是遇上了對面首有興趣的權後或者公主,只怕要收進宮中去好生寵幸了。
“如果我知道我該如何平衡,我早就去做了,不會等到現在,也不會像以前那樣一直逃避。”魚非池笑聲道,她對這兩人說話從來沒有隱瞞,反倒是挺希望這兩位高人能把她點醒的。
“任何道都需由自己去證,小友的道,貧道如何幫你證?你說是吧,青野兄?”桑白說著望向打坐的青野。
青野睜眼看著魚非池,啟唇道:“所以,施主依舊沒有想明白,你的本源是什麼。”
“我若是能在這短短數日內悟道,那些修了一輩子佛法的高僧們還不得氣死?”魚非池開了個玩笑。
“慧根有高低,苦修未必能換來頓悟,然苦修與頓悟皆是修行之法,修己身。”青野抬手行了個佛禮。
魚非池想起以前自己倒是經常褻瀆天上的菩薩和佛陀,什麼阿彌你的佛,慈悲你的懷之類的混賬話時常有說,如今想想,自己一直這麼慘兮兮的,大概真的是遭報應了吧?
她把這個趣事說給青野聽,青野聽了只說:“菩薩只是一尊泥像,佛法在活人心中。”
魚非池天天聽他說這些揭語,倒是承認他是個高僧,只可惜,自己並不是真正的虔誠的信徒,說來,她好像沒有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