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寒的大軍在沉寂許久之後,向商夷進發,發軍之前,笑寒發表一番振奮人心的演講,講稿是魚非池親手寫的,寫的時候,她都已經能看到年輕熱血計程車兵聽到那些話時,會有多麼的熱血沸騰,帶著蓬勃的殺意與決心,要為大隋洗涮屈辱。
這樣的稿子,魚非池寫下時沒有一絲半點的猶豫與滯澀,她面帶笑意,寫得順暢無比,她寫得厭惡無比,她一邊寫一邊嘲笑自己,真是虛偽呀,魚非池,你虛偽得令人作嘔。
後來他的大軍果然充滿了鬥志與殺意,挺進了商夷的國境,一路暢通無比,連連大勝,帶來了令人振奮的好訊息,大隋上下為這樣的勝利奔走相告,他們相信,大隋不會敗,大隋失去的地方,一定能奪回來。
朝臣也充滿了信心,臉上洋溢著欣喜的笑意,彼此問好時,都能放下往日的政黨之爭,互道喜事。
就連隋帝聽到這樣的好訊息,身子都好轉了許多,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呀。
只有魚非池,她看著這些欣喜的人們,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悲哀之色。
天底下,哪裡有這樣便宜的好事呢,贏到一些東西,肯定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
他們都沒有查覺到,他們要付出的是什麼。
盡管有上央與隋帝一壓再壓,西邊再失三城的訊息陡然之間,傳遍了大隋上下,沖散了人們臉上的喜意,送上了震驚與悲切。
這訊息不止傳得快,引起的後果也十分嚴重,大隋的內部,開始亂了。
上央的朝令夕改,調高了入伍年齡之後陡然又調低,還不給人反駁的機會,死在了大隋西邊的年輕男兒屍骨堆積成山無人掩瞞,迎著秋風散發著惡臭,哭幹了淚水的老母親與嬌妻悲憤欲狂,他們質問上央:還我兒來,還我夫來!
這樣的聲音席捲了整個大隋,爆發了巨大的浪潮,徹底毀掉了笑寒帶的大勝喜訊。
魚非池知道,這事兒吧,是韜軻師兄幹的。
他奪下此三城之時,未有對外說過一句話,沉默得異常,根本沒有為他的戰功呼喊,這本就是很不尋常的事,魚非池那時候起,就知道韜軻在等一個機會。
韜軻或許不會知道,自己將如何破解他圍困雲梁郡的方法,但是他清楚,自己這些人,一定會阻止他。
只要等到大隋這些人一動,他看到情勢不利於自己,就會立刻讓這樣的訊息,傳遍大隋,作為後手,給予沉痛一擊。
如今,正應了魚非池的想法。
雖然魚非池也猜到了韜軻會這麼做,但是她並不能阻止,這是一道死題,根本無解,因為大隋就是再失三城,這是鐵打的事實,誰也沒辦法改變,如同看著太陽升起與降落,誇父那樣的英雄也追不上太陽的腳步,更何況是魚非池?
想得到此事的人不止魚非池,上央也想得到,他當初與隋帝打定這主意的時候,根本沒給魚非池提意見的機會,他曉得,以魚非池的腦子要估到今日事變並不難,但是上央並沒有準備避開,那麼魚非池,就什麼也做不得了。
韜軻甚至不用推波助瀾,他只用把這個訊息放出來,就可以達到眼下的效果。
上央一時之間面對的壓力陡然驟增,比他以往面對的任何時候都要大。
人們要他給個說法,為何明知是去送死,還要把年輕的兒郎送上戰場?
他身為大隋之臣,可有憐惜過大隋子民性命?
他到底是在出賣大隋,還是在為別的?
他憑什麼一張嘴就定下了那麼多人的生死,毫無人性?
魚非池不知道上央要有多強大的心髒,才能扛得住這些壓力,但是她知道,唯一能讓大隋這場內亂平息下去的方法,只有一個。
內亂很嚴重,若只是流言作箭那倒也還好,就是還有別的東西令人頭痛。
貴族們終於找到了機會,要反上央了。
那些被上央壓迫剝削欺淩了太久的貴族,他們在大隋屹立了百年之久,卻因為上央短短數年的變法,落得還不如平頭百姓的後果,他們的心中的怨氣早就堆積如山。
以前林皇後曾帶著他們反過一次,不過失敗了,貴族們曾以為,他們再也不會有出頭之日,結果呢,上央自己把自己逼到一條死路了,此時那些優雅的貴族若是還不出手,豈不是對不不住他們過往受的委屈?
舊的貴族們要揚眉吐氣,新的貴族們看到了出人頭地的時機,亂世之中起風雲,有想法的人們都想在亂世裡好好地撈一筆,為日後的子孫們打下個好家業。
好日子,誰都想過的,有錢有勢有權,卻要夾著尾巴做人,換你你能樂意?
絕大多數人都是庸俗的人,情願成為朱門酒肉臭的朱門,不願成為路有凍死骨的白骨。
誰都想醉枕美人膝,抬手擲萬金,奢靡無度的享樂著金醉紙迷的生活,他們又不是竹林中的賢者,心甘清苦。
是時候,讓上央付出代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