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好處要幾十年,甚至幾百年之後,由旁觀的後人,才能清明地看懂,再加以公正的點評,訴說利弊。這個時代裡的人,是不可能理解上央的,豆豆也不能。
他活在這個時代,本就是一種悲哀。
魚非池不喜歡上央對自己與石鳳岐的態度,但這並不會影響魚非池佩服上央的能力與眼光,她從來都是很是敬佩上央的。
所以魚非池接過豆豆手中的那朵紫色的花,說道:“你見過花的種子嗎?”
“見過呀,怎麼了?”豆豆問。
“花的種子都是醜陋的,堅硬烏黑,還要挖破長滿綠草的土地,翻開蚯蚓的家,有時候還要撒一把腥臭的花肥,才能讓花種發芽破土而出,開出這些五彩斑斕的花朵。上央先生只是在撒下花種,未來,繁花開滿大地,後人總是要聞香的。”魚非池笑說道。
豆豆聽著皺了皺秀氣的眉毛,抿著嘴道:“那種子就不存在了。”
“是的,種子就不在了。”魚非池笑了一聲,豆豆呀,果然是個知道從一開始就避開禍端的人,“但它開出了花。”
“可我只想要先生活著,花開得又再好又怎麼樣呢,我不需要聞香。”豆豆掰著手指,有些難過的樣子,“其實我聽不懂魚姑娘你的話,我也不知道以後繁花開滿大地會是什麼樣子,我只知道,上央先生一直都在做很危險很危險的事,我一直很想讓他停下的,可是我知道,他不會聽我的。”
“豆豆……”魚非池輕喚了她一聲,心中很柔軟,豆豆真的是一個心思特別軟的小姑娘,沒有大智慧,沒有傾國貌,她就是個懂得避禍知道趨吉的普通小姑娘。
她是那場在石鳳岐大婚時刻裡,唯一一個一直與自己雙手緊握,會為自己流淚的人,只此一點,魚非池永遠感激,感激默默無聞,又溫柔敦厚的豆豆。
“不過沒關系,我很厲害的,如果有一天上央先生真的遇到了很危險的時刻,我一定能提前感知到,到那時候,我會救先生的。”豆豆抬起頭來,溫柔如三月春水的眼中寫著堅定,溫柔的力量,最是讓人動容。
“咦,上央一看就是個什麼冷淡臉,豆豆呀,你怎麼就看上他了?”魚非池揉著豆豆的臉調侃道。
“什麼什麼冷淡臉?”豆豆天真地問。
“沒什麼,小孩子不要老是問這種問題。”魚非池老臉一紅,清咳了一聲。
“我哪裡小孩子了,我都快二十三了。”豆豆扁著嘴。
“喲,恨嫁了?”魚非池開她玩笑,逗得她小臉漲紅,別過頭去不理魚非池。
魚非池繞過去,低頭瞅著豆豆通紅的臉,樂呵呵地笑道:“要不……我去給你向上央提個親?”
“魚姑娘!你討厭!”豆豆羞得直跺腳,這番真情實意的小姑娘羞澀勁兒,是魚非池這一輩子都學不會的,她就是個老流氓!
果不其然遠遠地就聽到了石鳳岐的聲音:“我說你啊,你別帶壞豆豆!怎麼一天到晚不是撩蘇師姐就是撩豆豆,撩我啊,你隋便撩,我接得住!”
魚非池攬著豆豆的肩膀瞥著與上央一同走來的石鳳岐,心想著老身當年撩你撩得自己三天下不了床,長了記性這輩子撩誰都不撩你!
豆豆一見上央,再想想剛剛魚非池說的話,這個臉啊,紅得都快成一塊血玉般的模樣了,趕緊低著頭就跑,上央看著豆豆羞澀跑開的樣子,也只是輕輕發笑。
魚非池心裡嘆,這就是個腹黑老狐貍跟個天真小白兔的故事,豆豆要是能逃得出上央的掌心,那才是出了鬼。
“看來二位這是剛剛談完事回來?”魚非池倚在花牆之中看著上央與石鳳岐。
兩人面色立時不再晴朗,透著些陰沉。
“前線出事了?”魚非池繼續問道。
“本來是想拖延住韜軻至少一個月的時間,可是沒想到……”
“連十天都拖不住,是吧?”魚非池接話道。
“對,大軍趕不過去,平白死了那麼多人。”上央嘆了聲氣,愁雲籠在他眉心。
“如果只是這一件事,不會讓上央先生你如此擔憂,還有更壞的訊息嗎?”魚非池的手心已經緩緩捏緊了,千萬千萬,千萬不要是自己最擔心的那種情況。
上央看了一眼石鳳岐,石鳳岐沉聲道:“韜軻師兄順勢往大隋內部擴張,再下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