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魚非池抿著嘴含含糊糊地應著,又抬起頭看他:“你剛才說什麼?”
遲歸啞然,半晌無語。
“我說我再去幫你配點補身子的藥,你如果還要這麼拼命的話,可是要好好補一補才能扛得住。”遲歸笑說道,帶著些無可奈何。
“不用了,你去睡吧,我再看會兒也睡了……”魚非池嘴上說著話,手中又開始翻著公文,心思也撲到這些公事上。
遲歸站在她身邊,就在她身邊,卻像是個透明的空氣人,她根本不需要自己,她甚至像是看不見自己,活生生一個人,不比桌上的公文來得重要。
她誰也不依靠,她用自己的方式讓自己麻痺。
石鳳岐一直坐在屋頂上看著魚非池這樣忙碌,看著她從漆黑的夜間忙到天邊將亮,時間在她身上好像走得格外的快,催促著她快點去休息。
一整晚裡,石鳳岐保持著單一的姿勢一動不動,甚至連眼睛都很少眨,就旁觀著魚非池,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他到底想看什麼。
也許是看她在深夜無人的時候崩潰難過,流露出真實的情感,也許是想看她安安穩穩地去睡一覺,不要這樣拼命,也許是想等她發現自己,與自己冷言冷語也好,質問自己為何夜間來到她府上。
石鳳岐什麼也沒等到,只看到了一個忙到不要命的魚非池。
等到天亮好,遲歸來叫她去早朝,她胡亂地擦了一把臉,喝了一口水,抱著幾本寫好的摺子就上了馬車,準備趕去王宮,又是新的一天複始。
石鳳岐已經想到了,魚非池今日在早朝上的時候,依然會向平常一樣提出許多問題讓自己拿個主意,早朝結束後,她會去禦書房,雙眼寧可死死地盯著那副沙盤也不願意看他一眼。
她會照例不提起任何有著自己成親之事,不問任何與政事戰事無關的話題,她活像個冷血動物。
他看著魚非池的馬車消失在街道上,往王宮的方向趕去,久未回神。
“公子,昨日你府中下人找了你一晚上。”上央的馬車停到他旁邊,他掀開簾子看著一夜未歸的石鳳岐。
“換我做什麼?怕我跑了不成?”石鳳岐冷笑道。
上央知道石鳳岐這是在鬧脾氣,還好,知道鬧脾氣,至少沒有變得跟魚非池一樣,變成一個活死人般的冰冷機械之物。
“公子與我一同去宮中吧,再不抓緊些,怕是要耽誤時辰了。”上央挑開簾子,請石鳳岐上去。
石鳳岐上了他的馬車,閉著眼睛養神,並不想多看上央一眼。
“聽玉娘,公子昨日去找過魚姑娘?”上央說道。
“你還有什麼不知道的?”石鳳岐依舊閉著眼,懶著音調說話。
“魚姑娘忙於政事,公子你也要準備大婚,若是無事,還是少些走動吧,免得彼此耽誤了對方的事情。”上央垂著眼眸說。
“上央啊,我既然答應了會娶蘇於嫿,我就一定會娶,你們不用在旁邊反複提點。我是為什麼答應這樁婚事你心裡清楚,但這不代表我是個提線木偶,由著你們任意使喚。”石鳳岐還是閉著眼睛,只是這一次眼睛閉得緊了些,眼角都綻出了細細的皺紋。
“是,在下知道了。”上央的眼眸垂得更低,“昨日我去看陛下,陛下讓你今日留在宮中陪他過夜,陛下時日無多,公子就當是盡孝吧。”
“嗵!”
石鳳岐像是被徹底惹怒的獅子,猛地提起胳膊把毫無防備的上央死死抵在馬車壁板上,撞得馬車都搖晃了一下,險些翻倒在地。
他一雙丹鳳眼微壓,壓著威色,含著戾氣的眼神似要把上央的眼睛看穿,聲音也壓得很低很低:“上央,我知道我在做什麼,你們最好給我適可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