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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鳳岐覺得自己有一點虛脫的感覺,冷汗打濕了他的後背,他看著魚非池,突然想到一個詞:可怕。
這是一個可怕的女人。
“你知不知道,你背叛的是什麼?”石鳳岐輕聲問她。
“知道。”魚非池低下頭。
“卿白衣,音彌生,商向暖,挽瀾,書谷,烏那明珠,甚至我,上央,老胖子,我們所有人,都被你騙了。”石鳳岐看著她,聲音依舊輕輕的:“你把我們所有人玩弄於股掌間,從一開始,你就沒有想過讓後蜀得到蒼陵,從一開始,你的目的就是讓他們三國大戰,從一開始,你就背叛了我們所有人。”
“是的呀。”魚非池笑道:“從我想到後蜀有可能會背叛商夷的時候,我就已經想好要這麼做了,可笑你們都不知道,還一直在幫我成事,突然覺得,我自己挺厲害的。”
“可是卿白衣他們不會知道,他只會覺得,是大隋背叛了後蜀,是我背叛了他。魚非池,你在做出這樣的事情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背叛的這些東西,是其他人珍視的,愛護的?你毀掉三個國家的同時,還毀掉了所有人的感情,難道以前的你,也是這樣的人嗎?”
石鳳岐看著魚非池的眼神很受傷,他能明白魚非池這麼做的原因,可是他覺得,魚非池不應該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她不應該不珍視大家的感情,不應該漠視曾經的過往。
魚非池抬著眼睛看他:“我以前也是這樣的人,我一直是這樣的人,為了贏,可以不擇手段。”
石鳳岐與她久久對視,看她平靜得不起波瀾的眼神,看她臉上淡然的笑容,看著這張臉,煞好看,為何卻如此令人害怕,如此讓人心寒?
“好危險,我差一點愛上你。”石鳳岐突然說。
魚非池的神色險些崩潰,內心如同一道驚雷挾著閃電直落落地噼在她心房,看著他的眼神也險些變得難受與絕望,差一點就要暴露出她內心的真實模樣。
那是不能細看的樣子啊,殘垣斷壁,荒蕪人煙,寂如墳地,立著刀劍。
說罷之後他慢慢起身,慢慢離開,慢慢不再多看一眼魚非池。
他覺得他很恐慌,恐慌於為什麼魚非池會是這樣的人,恐慌於她對蘇於嫿更加殘忍,還恐慌於,自己當初為什麼會愛上這樣的人。
而令他覺得恐慌的原因不過是……他根本從來不知道,魚非池做這一切,都只是為了他。
若不是為了他,魚非池何至於此?
他走得很慢,魚非池沒有目送他,只是低著頭纏著魚線,一圈一圈,一匝一匝,重複而沉默,像是要把那些險些崩潰的情緒慢慢纏回去,不要想,不要看,不要理會。
他離去後,秋風捲起了些落葉,揚在半空中,魚非池手上那捲魚線終於纏完了,她安安穩穩地放下在桌子上,看著對面站著的音彌生。
音彌生猜到過魚非池會毀了她自己,但是他不知道,魚非池會毀得這麼徹底。
如果蘇於嫿的殘忍是刻薄無情,不管任何過往,那魚非池的殘忍是蘇於嫿的十倍百倍,她是殘殺過去的一切,毀盡過去的一切。
“我說過的,讓你早些離開,回南燕去。”魚非池對他說道。
“我的確應該早些離開,越早越好,帶著你一起走,那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音彌生難過的只是魚非池翻轉了她自己的心意,做出以前絕不可能做的事,難過的是,魚非池終於快要殺死她自己。
“他快要成親了,你擔心的事並不會發生,走吧,世子殿下,回南燕,去保護你的國家,你的子民,去做你應該做的事。”魚非池對他笑道。
“你寧可粉身碎骨,也要陪在他身邊。”音彌生走過來,看著魚非池的眼睛,他的神色很難過很難過,他心疼魚非池得不得了,他知道做這一切,魚非池會有多痛苦,可是他什麼都不能做,魚非池什麼都不會讓他做。
“兒女情長的話,就不要再說了,眼下,天下才是最重要的。”魚非池笑道。
當天晚上,蘇於嫿提了酒來了找她,讓南九,遲歸,音彌生都不要來打擾,她要與魚非池說會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