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這一嗓子,隋帝居然到現在還記得,這位日理萬機的陛下,實在是可怕。
小太監知道近來隋帝與魚非池的關系不咋滴,也知道魚非池連個太子妃的頭銜都弄沒了,太子也不再記得她了,所以這會兒說話有點哆嗦,趴在地上瑟瑟發抖:“回陛下話,小的的確與魚姑娘見過一面。”
“你跟寡人說說,你覺得她是個什麼樣的人?”隋帝找了個外人來問話,他需要一個沒有參與所有事的人,清明的雙眼,公正的評判。
小太監想了又想,這是誇魚姑娘好呢,還是貶魚姑娘好,說錯了,或許小命就沒了。陛下他是想聽好話呢,還是想聽壞話?
小太監心思活絡快快地想著保命之語,卻怎麼也揣摩不透天子心思,最後幹脆眼一閉,心一橫,說:“小的愚見,魚姑娘是個好人。”
“嗯,怎麼個好法?”隋帝不喜不怒的樣子。
“魚姑娘惜人命,小的與魚姑娘非親非故,當初魚姑娘也願意為小的們進宮涉險,所以小的覺得,魚姑娘是個好人。”唇紅齒白的小太監這會兒已經嚇得唇也白齒也顫了,哆嗦著嘴唇才能把話說清。
“惜人命的好人。”隋帝聽著笑了一聲:“你下去吧。”
小太監拖著茶盤弓著身子,慶幸自己撿回來了一條命。
“以後你就在禦書房裡伺候茶水吧。”隋帝喝了口茶,覺得茶還不錯,又說了一句。
小太監再一次撲通跪下:“謝陛下隆恩。”
跟陛下暢聊了一番的魚非池心裡已經安定了很多,她相信以隋帝的能力,不會不明白自己的話是真心話,自己已經證明得夠多了,他該相信自己。
所以她放下心來窩在家中,並不著急。
音彌生除了有必要的事必須進宮外,也就住在魚非池府上不出門,搬了筆墨紙硯畫畫,他丹青妙極,畫的錦鯉就像是要活過來甩著尾巴游進池水中一般。
魚非池看著眼羨,這些人個個都有一技之長,偏生自己,一無所長。
音彌生看著她神色,笑聲道:“你要是想學,我教你?”
“不用了,我是知道自己的,學這些東西還不如殺了我來得痛快。”魚非池連連擺手,拒絕著音彌生。
“沒關系,我教你。”音彌生見她難得眉頭舒展的樣子,心情也大好。
“真不用……”魚非池笑道。
“他來了。”音彌生動作一停,剛要放下筆,魚非池便接過來,低聲道:“站在這裡,不用做什麼,站著就行。”
魚非池不需要音彌生做什麼,只需要借他的身形讓石鳳岐看見就足夠,她應承過隋帝,不會再讓石鳳岐愛上她,就要說話算話。
“好。”音彌生輕聲應下,卻握住了魚非池的手,讓她站在自己身前,扶著她的手腕慢慢運筆,勾著一片荷葉。
魚非池有些訝異,他輕聲道:“你難道不想讓他信得更徹底一些嗎?沒關系,我不介意被你借用一番。”
雖明知魚非池此舉是為了讓石鳳岐遠離她,但是音彌生依然覺得很是滿足,不在乎被魚非池借去讓石鳳岐看見。
想一想,倒是第一次與她如此相近,可以握著她的手,可以聞到她發端的香味。
就像做夢一樣,或許連夢都比不得這樣美好。
美好得音彌生的嘴角攀起溫柔而深情的笑意,微微勾起的唇角像是最完美的弧度,安放著最無聲與最輕巧的情意。
石鳳岐就站在涼亭外邊看著這兩人,看音彌生把魚非池攬在身前,看著音彌生握著魚非池的手作畫,二人紛紛低頭專注著紙上的丹青,好一副物我兩相忘的高境界!
他別過頭長吐一口氣,強端起笑容,笑了一聲:“兩位這還沒去南燕,就已如此恩愛,令人羨慕。”
魚非池像是剛剛才知道他來到此處一般,慢慢放下筆,對他客客氣氣道:“太子突然到訪,可是有事?”
“你身為我大隋的謀士,無事我便不能來找你了?還是,你已經把自己認定成南燕的人了?”石鳳岐挑開涼亭的簾子走進來,看了一眼桌上的畫,嗤笑一聲:“每個人各有所長,東施效顰,不過是徒添笑料。”
魚非池聽著他這酸氣沖天的話,忍下笑意,板起臉道:“不過是些情趣之事,用以打發時光罷了。”
情趣之事?
呵呵,情趣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