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這靈魂不在了,剩下的只是一個空殼子在這裡,一個殘破也醜陋的空殼,不是他曾經愛過的模樣,所以,他想象不出自己,曾經有多愛她。
石鳳岐快要把魚非池掐死的時候,一個聲音急急傳來:“公子住手!”
上央一把拉開石鳳岐,看著倒在地上大口喘氣咳嗽個不停的魚非池,氣聲問著石鳳岐:“公子你在做什麼!”
石鳳岐冷冷地看了一眼上央,又看了看背對著他的魚非池,甩袖就走。
魚非池坐在地上,聽著他離去的腳步聲,緊閉著嘴一句話也沒說。
“魚姑娘你這又何必,何必非要惹怒他?”上央伸過手去想把魚非池扶起來。
“這不正是你們想要的嗎!”魚非池甩開上央的手大喝一聲,上央定在那裡,半晌無語。
的確,這就是隋這與自己想要的,寧可他們成為仇人,也不要再次成為親密的愛人。
魚非池眨眨眼睛,把已經到了眼眶裡的淚水活生生忍回去,自己站起來,穩了穩情緒,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要帶上那麼重的恨色:“上央先生有何事?”
上央聽著她強忍著恨意的聲音,不知道這恨,她還能忍多久。
“當初白衹之事是魚姑娘主持,五城劃地而治,也是魚姑娘挑的地方,如今戰事就在那五城中的一處,有些地方要來問一問魚姑娘。”上央坐下,對魚非池的孱弱消瘦竭力不去看。
“隋帝並不樂意看到我插手兩國戰事,上央先生此舉怕是有違隋帝之意吧?”魚非池沒去看上央,她怕自己看到這裡的每一張面孔,都抑制不住去恨,卻怨。
“此次戰事將領為瞿如,隋帝雖覺得瞿如不可信,但在下認為瞿如是難得一見的大將,有心想保,除非魚姑娘你不想讓瞿如從戰場上活著回來,盡可無視今日在下的問題。”上央平淡地聲音說道。
魚非池抬頭看看天,莫名笑了一聲,然後又低下頭來。
斂好了全部的情緒,她讓自己看上去波瀾不驚,端正地坐好在上央對面:“上央先生想問哪一城?”
上央攤開地圖,魚非池看著上面朱筆勾出來的那一座城池,輕眨了下眼,那是季瑾一人前去奪半仙丹,戰死的地方。
你永遠都不會曉得,你在數年前做過的某件事,會在數年後為你帶來怎樣的後果,引起怎樣的疼痛。
魚非池耐下心頭的鈍痛,神色如常地與上央說著話,一一指出這一城有哪些地形可以利用,什麼地方可以設防設陷阱,平靜得像是對著一個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說陌生的話。
上央偶爾會抬頭看一眼魚非池,睿智如他,都快要分不出她是真的無所謂,還是假裝得太好。
“魚姑娘是否已做好了準備,對外之事?”上央與她說完話,慢慢收著地圖,輕聲問她。
魚非池眼睫輕顫,面色不變:“我一直為此事而來,上央先生難道不知嗎?”
“明日早朝過後,與我一起去禦書房吧,這場戰事,我們需要足夠多的智慧,確保必勝。”上央起身,留下這句話。
他比隋帝要理智一些,雖然他也寵愛石鳳岐,可是他更知道,棄魚非池不用,於大隋而言,是一件很愚蠢的事。
當年學院幾位司業對魚非池的另類關照他仍記憶猶新,也知道鬼夫子對魚非池的格外不同之處,她定是有過人之能的。
合他們所有人之力,未必敵得過魚非池一人之智,上央對此,深信不疑。
而石鳳岐在離開魚非池所在的那涼亭之後,看著自己有些顫抖的手難以理解。
他為什麼覺得,魚非池是在騙她?為什麼覺得,魚非池絕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
所以當她說出那樣的話的時候,自己的憤怒不是憤怒於她對季瑾的狠心對大師兄的無謂,而是憤怒於她對自己的欺騙。
他的頭腦有點亂,理不清這一團亂麻,想得多了又是劇烈的頭痛,不得不壓下。
他現在,只能盼著清伯快些將信送去到葉藏手裡,讓葉藏給他一個答複。
但是他不知的是,清伯這一路,走得有多艱難,從大隋到南燕,平安無事,快馬加鞭地趕過去,也要用上近小半年的時間,更不要提,這一路滿是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