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鳳岐坐在砂容城太守府邸,陰沉的臉色可以滴下水來,手指輕輕叩著這張已經落滿了灰的案臺,冷眼瞧著跪在下方瑟瑟發抖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是石鳳岐從這太守府後方的院子裡提出來的,本來石鳳岐是想來這裡找找管事兒的,質問為何砂容城出了這麼大的事竟無一人出來處理,結果太守府裡人去樓空,只落得這麼個師爺打扮的人還在。
他一身衣服已經髒汙難看,臉上也面黃肌瘦,深深地低著頭,兩股顫顫,只差要癱軟下去。
“草民江淺川,叩見太子殿下。”他額頭牢牢地抵在地面上,不敢抬頭看座上那位年輕俊俏,也威嚴難擋的太子。
“太守大人去了何處?”石鳳岐冰寒的聲音發問。
“回太子殿下話,太守大人……死了。”江淺川再磕頭。
“怎麼死的?”石鳳岐問道。
“被石頭砸死了。”
“朝中應派了其他官員來此,人呢?”
“也死了。”
“哦?”石鳳岐挑起丹鳳眼,這倒有趣了,“也是被石頭砸死的?”
“非也,是被人殺了。”江淺川說罷抽泣一聲。
石鳳岐冷哼一聲:“朝庭官員身負皇命,誰人敢殺!”
“草民不知,但他們真的死了,屍體還是草民親自去掩埋的,也往上頭送過信,可不知為何,總是等不到朝中再派人下來,草民句句屬實,太子殿下明鑒啊!”江淺川大概也知道這話說來荒謬,所以他連聲求饒。
“幾時的事情?”石鳳岐面色清寒,放眼整個大隋,還有誰敢輕易殺害朝中指派的官員?
“就在地動後不久,朝庭派來的人,就到了砂容城中,可是一夜之間,連著大人和他的隨從,無一活口,全都死了。”江淺川有一說一,沒有半點隱瞞。
石鳳岐聽得微微眯起眼,輕叩著桌案的手也握起,在他大隋的地方,居然還有人敢行如此膽大包天之事,置萬民生死於不顧,戕害朝庭命官,這樣的人,是何居心!
這便是真正的一團亂了,原本石鳳岐來這裡之前,還以為至少這裡的官員會暫時穩住局面,不至於如此棘手,沒成想連這裡的官員都一命歸西,還有被人暗殺的。
再要面臨麻煩繁瑣的救災事項,重建砂容,這簡直是一團亂麻。
魚非池站在門口聽完石鳳岐與江淺川的對話,走進來說道:“眼下最緊缺的人手,憑我們幾個是不可能做出什麼事來的,不知這砂容城附近可有駐兵?”
魚非池到底是見過豬跑的,知道從哪裡入手。
“這裡臨近西魏,石磊一直在西魏,他可以增派人手過來。”石鳳岐一見到魚非池,心也定了下來,能夠敏捷地反應,又看魚非池的手纏著厚厚的布條,連忙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不礙事,只是小傷。”魚非池拍拍石鳳岐的手背,讓他不必擔心,又說:“你讓石磊趕緊派人過來,越快越好,什麼都不用帶。”
“我立刻就去吩咐,這裡的事也要向老胖子他們說一聲,膽敢戕害朝庭命官,這不是小事。”石鳳岐看著她手上的布條有的地方還滲出了血,不免心疼。
“好,順便寫葉家的鋪子寫信,送些糧食與藥材,他們的反應速度會比朝庭快得多,朝中官僚那番作派一道道調令申請上去不知要耽誤多久。”魚非池又道。
“嗯,過不了多久笑寒他們就應該過來了,可以幫著分輕些負擔,你別讓南九離開你身邊,遲歸可以去幫忙救人。”石鳳岐道,“這裡的路不好走,許多地方都堵住了,怕是要耽誤石磊他們的進度。”
他說著轉頭看向江淺川:“你是這裡的師爺,是吧?”
“正是。”
“城中可還有能用的年輕力壯的男子?”石鳳岐問道。
“有,草民可以把他們叫過來。”江淺川還跪著,“太子殿下想做什麼?”
“把這些人聚在一起,搬開路上的石頭,方便大軍和糧食進來,再耽誤下去,這地方,真的要變成死城了。”
石鳳岐心情有些沉重,第一次他覺得他真的是與大隋這個國家生死相系的,他的肩上肩負的是這裡的民生與百姓。
“你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麼這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沒有軍隊過來幫忙救人?”魚非池疑惑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