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姑娘真是幽默。”書谷喝盡湯汁,將碗放在旁邊的小案上,看著魚非池道,“魚姑娘找我有事吧?”
“對啊,有事。”魚非池吸吸氣,摸了摸這個有點發燙的老臉,認真說道:“先前咱們說過,只要後蜀能解危,你就放葉藏他們離開,這會兒書谷公子你該應諾了吧?”
書谷眉頭輕皺,帶些疑惑地看著她:“可是後蜀之事,好像並非是姑娘出的力?”
“那又怎麼了?反正你說了,後蜀沒事,葉藏他們就可以離開,你又沒說非得是我做的。”魚非池這是強行歪曲當時的承諾,不過為了葉藏能活著離開後蜀,不要臉這種事,怎麼也要做一做。
書谷看著耍無賴的魚非池,忍不住笑道:“姑娘這可是要搶隋帝陛下的功了?”
他這笑容太讓人不好意思了,魚非池臉皮再厚,也有點扛不住,唉,這事兒的確不是她做的,她只是撿了個大便宜,現在拿來向書谷邀功,怎麼都不是個厚道事。
實在是讓人羞恥尷尬得很,魚非池面色有些囧。
想了半天,魚非池覺得,不要臉不厚道好過讓葉藏他們不安全有危險,所以她幹笑著說:“這個……嗯,我覺得我們可以這樣理解,隋帝是石鳳岐他爹,是吧,我跟石鳳岐之間呢,嗯,你懂的,所謂家和萬事興,所謂一家人不分你我,所謂……他的就是我的,所以呢,我覺得,書谷公子你不該說我搶隋帝陛下的功,你該說,是我們一家子,做成了這件事,那麼,也就有我的份嘛!”
魚非池這就有點胡攪蠻纏不講道理了。
但是想想,她不講道理的時候多了,這也還是不算啥。
書谷聽她認認真真強行解釋了半天,聽得最後輕笑不止。
“你別笑啊,我認真的。”魚非池一見他笑,心裡就沒底了。
“我會考慮的。”書谷只道。
“不行,今天咱必須有個說法,葉藏這事兒拖得太久了,不能再拖了。”魚非池搖搖頭。
“好,那我答應你,今日就給君上寫信,允許葉藏他們離開後蜀。”書谷說道。
魚非池一怔,這個書谷做決定是不是太快了,好像什麼事,他總是可以快速度拿下主意來。
“怎麼,你不相信嗎?”書谷見她神色疑惑,又問道。
“不是不信,是覺得像書谷公子你這樣的人,至少也該深個思熟個慮什麼的……”魚非池碎碎念。
書谷看著魚非池送來的那一盅冰糖雪梨汁,想了一會兒,才說:“南燕幫著後蜀圍攻蒼陵,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南燕與後蜀便是盟友了,而葉藏離開後蜀,唯一可以去的國家只能是南燕,北境大隋不興商事,商夷與你關系惡劣,更不要提蒼陵這種蠻夷之地根本不可能做什麼生意。既然他是要去南燕,南燕現在又與後蜀是聯盟,我讓他去了又何妨?天下商事,難離後蜀,他總是能給後蜀帶來利處。”
魚非池對書谷的智慧深感佩服,這個病弱的人,真是讓人心生敬意。
不過短短幾面,但書谷的確是個讓人容易親近的人,雖然他病怏怏的,可是他也不會成日裡自怨自艾,說話間慢聲細語,也容易讓人心靜下來。
是個難得的智者,也是個難得一遇的妙人。
兩人後來聊了聊,聊得興起時,兩人甚至會大笑,雖然他們身份區別簡直不要太大,但好像並沒有影響他們成為好友。
並不是所有女人遇上男人,就只有一種故事可說,風月故事是美好,但是惺惺相惜,相見恨晚的友情,誰說不是一種奇趣的緣分呢?
“書谷公子坦蕩,我就此謝過。”魚非池心裡一塊石頭落地,只要書谷鬆口,葉藏他們的離開就不是問題了,卿白衣更不會加以阻撓,所以,魚非池的心情頗是愉悅,已經想好了回去就給葉藏寫信,順道調侃一下他跟朝妍。
書谷笑起來,指著那盅冰糖雪梨:“魚姑娘,若下次想給咳嗽之人送些止咳化痰之物,可以在此湯中加些川貝枇杷,都可大大提高藥性。”
“你懂醫術?”魚非池驚訝,這人會的也太多了。
“久病成醫。”書谷攤手指指自己,開了個玩笑,又道,“我還看得出魚姑娘這些天身體狀況急劇下滑卻原因不明,你還時常頭痛,想要暈厥。”
魚非池撓撓下巴,對這些事她不甚上心,只說道:“大概是水土不服吧,不過都不是什麼大事。”
書谷看著不甚上心的樣子,悄然掩了下手,帶著些憐惜的神色看著魚非池,慢悠悠地語調說了句話,讓魚非池的身子微微一僵。
他說的是。
“那魚姑娘就想把難以有孕之事,一直瞞著石太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