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歡你,我知道。”遲歸打斷他的話,笑了起來,“你不知道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她喜歡你。不過,這有什麼關系呢?”
人生那麼長,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呢?
只要你們不成親,你們就永遠不是真真正正的夫妻,我就可以等。
哪怕你們成了親,你們是上天作證天下認可的夫妻,我還是可以等。
所以,她現在喜歡你,又有什麼關系呢?
你不是自由的,你是太子,你是將來的大隋帝王,而我知道,小師姐啊,她永遠不會心甘情願地困在一座王宮中的,做一個貴婦,做一個王後。
所以,我可以等,等到她想重新找回翅膀,找回自由的那一天。
清理完石鳳岐的傷口,遲歸很是平常地說了一些平時要注意的事項,並無任何異色。
等到遲歸離開,笑寒走進來,有些疑惑道:“公子,要不要再請個大夫檢查一下,屬下擔心……”
石鳳岐搖頭,打住了他這個想法:“他不會的,他是我們的小師弟,不管他喜歡誰,他都是我們的老七。”
見石鳳岐這樣說,笑寒也只能壓下心中的念頭,又問道:“林皇後此舉,未免太過莽撞了,不似她平日的風格。”
石鳳岐讓笑寒扶著自己坐起來,按了按胸口處的傷,說:“雖然你跟她同住王宮十多年,但是你未必瞭解她。她今日這樣做,並非莽撞,而是高明。”
林皇後其實下了一手妙棋,只不過被石鳳岐破成了爛棋。
當石鳳岐殺了那麼多的人時候,就意味著,他為自己樹了無數的仇敵,有仇敵找上門來尋仇,那便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林皇後在氣得險些發狂的情況下,依然保持著她大腦最後的清明,她並沒有發瘋,甚至,她按著自己的計劃,穩健地走了最後一手棋。
這場連綿的大雨是好東西,她會在這場大雨裡,殺了石鳳岐與上央。
聽上去這是一個極不可能的計劃,甚至是一個特別荒唐的想法,一如笑寒所說的莽撞,但正是因為這種荒唐,才是林皇後行事的原因。
石鳳岐殺的人屍體還熱乎著,仇恨也還新鮮著,想殺他的人那麼的。
這種時候,不管是誰殺了石鳳岐,林皇後可以把責任推得再幹淨不過,要怪只能怪石鳳岐自己作孽,得罪了太多人,死在仇家手裡也怨不得。
就算是隋帝,他也必須要承認這種情況的可能性。
那麼,剩下的問題便是如何殺死石鳳岐與上央。
今日這場伏殺,應該是傾盡了林皇後全部的力氣,她用盡了她最後的底牌,而且,她計算得很精妙。
不管是銷骨煙,冷箭,兩批刺客,她都在一環一環地推進著她最後的步驟。
說實在話,如果今日不是魚非池的腦子想事情跟旁人不同些,能想出用被子蓋住屍體,不讓銷骨煙源源不斷地湧出,石鳳岐今日的小命,的確是很大危險。
縱觀石鳳岐遇到的所有刺殺中,難有如此精妙的設計,每一步都環環相扣,一步一步地把他逼入絕境死地,他就算有再多人手,也幫不到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力量被耗盡,要麼死於敵手,要麼死於毒煙,總歸是個死。
殺了石鳳岐,便意味著,大隋的皇子只剩下一位。
隋帝今年高壽,已是六十四的年紀了,他想再生個兒子,只怕得跟南燕的燕帝這樣,問一問隔壁老王。
而大隋的王位從來都只傳嫡親,不傳外人,隋帝開明,但未必開明得像燕帝那般,能從外人那裡找個人過來,入主東宮,否則也不會一直要逼石鳳岐回到大隋來。
就算隋帝答應,大隋國的臣子與百姓也不答應。
同時,在林皇後的計劃裡,上央也是活不過今日的。
這位朝中重臣一去,憑林皇後的手段,要重新在朝中為石牧寒建立聲望與人脈,都不是一件多麼難的事情。
那些尚存未死絕的貴族們,也會擁戴石牧寒。
石牧寒只要保住小命,他得到太子之位的機會就是無限巨大的,順理成章成為大隋帝王的可能性,也是無限巨大的。
所以,林皇後並沒有走一招庸棋,相反,她這次的鋌而走險,走得相當高明,包括起初的貴族鬧事,都只是林皇後在最後一步做鋪墊,她要得到的最終極的結果,只是找一個最為合適,最為恰當的時機,殺了石鳳岐與上央。
只不過她時運不佳,遇上了石鳳岐與魚非池,還遇上了一個擅醫解毒的遲歸,連著上央也一起保下了。
整個林氏一族,石牧寒都只能算是小人物,夠得上資格說話的人,只有林皇後。
就在石鳳岐與笑寒兩人說話的時候,宮裡傳來了旨意:隋帝宣石鳳岐與上央即刻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