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皇後臉色不算好,或者說很糟糕,她料得到石鳳岐或許會動手,但是她料不到石鳳岐會專挑她的孃家人動手。
現在的林家,除了還在鄴寧城中的那幾個人,其他的地方當真是一個不留!
石鳳岐這是要將林家連根拔起,斬草除根也莫過於此!
林皇後再如何能忍,也忍不下這口惡氣,恨得死死抓得椅子扶手,俯著身子久久抬不起來,眼中驚心的恨意宛若實質,像是兩把毒箭。
她一口銀牙咬碎,咬得作響,像是恨不得將石鳳岐剁成肉醬一般的恨!
許久之後,才勉強聽得清林皇後咬牙切齒的聲音:“石鳳岐,你以為你贏了嗎!”
當然未必,林皇後既然做好了石鳳岐會反擊她的準備,自然還有後手在等著石鳳岐,這才是她行事的風格。
十七郡之事過後沒多久,各地作亂的人明顯少了,甚至漸漸鴉雀無聲,畢竟誰也沒有料到,那位剛剛入主東宮沒多久的太子,竟然有這麼大的膽子敢跟林皇後如此尖銳的相對,殺起人如此的心狠手辣,根本不擔心他自己的名聲。
但石鳳岐並沒有準備放過這些人,他與上央一道,對這些人進行了徹底的清查,雖不會直接殺了他們,但是是官革爵,是商抄家這種事,總是要做的,否則就是為日後留下禍根。
而且這些人既然存了要反的心思,就不可能再被他們信任。
上央覺得,他這毒手的“盛名”大概要讓給石鳳岐比較合適。
“你為何不在太子府上處理這些事?”上央看著連著他這裡住了好多天的石鳳岐,奇怪地問道,以前他與魚非池總是形影不離,這段時間竟然捨得開她這麼些日子。
石鳳岐一邊快速地處理著桌上的信件,一邊說:“她不喜歡這些事,而且我也不想讓她看到這副樣子,她喜歡的,並不是太子石鳳岐。”
上央聽了,沒有說什麼,只是心想著,不管她喜歡的是什麼樣的石鳳岐,不管你有萬千種模樣,你都避不過太子這身份,也避不過大隋將來國君的身份,她終究是要面對的。
你給她造一個空中樓閣,但是空中樓閣無根無基,總有一日會坍塌的。
“等這裡的事完了,我就要去商夷,上央先生,大隋之後這些事,就先交給你了。”石鳳岐合上最後一封信,對上央說道。
“你明知隋帝不樂意你去,還偏要跟他作對,又何必呢?”上央嘆息一聲。
“總得有一些事情,是為自己做的。”石鳳岐說。
“林皇後不會就此罷手,你是小心點吧。”上央見說不動他,也就不提了。
“她那點本事我還不知道嗎?雕蟲小技也敢獻醜。”石鳳岐帶幾分不屑,又看了看上央這宅子,以前這裡太子府,所以裝修得挺好,在上央的打理下,越發安靜清幽,他莫名說了一句:“你府上這麼大,多養些人吧,別總是獨來獨往,你會武功,豆豆又不會。”
上央輕笑,說:“知道。”
那場大雨下了好幾天都未止,酣暢得不得了,既像是為這些天的血光之災慟哭,也像是要洗掉大隋這幾年的陳疾,換一換新天地。
石鳳岐認真地想了想,覺得自己沒什麼遺漏了,便往自己的太子府奔去,他確信,他可以回去了。
大概是因為大雨的原因,以前這總是很熱鬧的街道今日很是安靜,偶爾有些愛玩愛鬧的孩子跑出來玩水,也被家中大人打著屁股提回去,石鳳岐看著,突然很想跟魚非池要個孩子。
他甚至開始想著,孩子是長得她,還是像自己,長大了要教他學什麼,取什麼名字。
他這樣想著,心情很愉悅,步子也走得就更輕快,眼看著太子府越來越近,他在雨中一躍而起。
雨越下越大,尤其是臨近傍晚的時候,像是快要下瘋了一般,下成了一道道的雨箭,直直往地上紮進去,砸得地上的泥土四濺,那些盛夏裡盛開的花兒們經不得這樣的摧殘與折磨,迅速凋零,落了滿地的紅,浸在絲絲縷縷,圈圈灘灘的血水中。
魚非池站小廚房裡正剁著餃子餡,想著石鳳岐大概快要回來了,他最是好這口,又挑剔得要死,菜葉子不能切得太碎,肉卻又要剁得夠精細,累壞了自己一雙胳膊。
她聽著外面的叮叮咣咣的打鬥聲,顯得無動於衷的樣子,只專心認真地剁著餃子餡,連眉頭都不曾抬一抬。
就好像外面正四濺的血,正閃著的刀光劍影,都跟她沒有任何關系。
南九的武功得無為學院艾幼微的真傳,而且青出於藍勝於藍,招式很漂亮,而且實用,長劍在雨幕中挽起的劍花帶起清亮透澈的雨水飛起,像是在他劍尖開了一朵雨花,就是他臉上的神色太過嚴肅了些。
雖然這刺客有點多,武功有點高,但是他與遲歸兩個人在這裡,總不會出任何問題,他實在不必這麼擔心。
“南九,你與遲歸去上央府上。”突然,魚非池剁著餃子餡的手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