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時分,月亮都升起,遲歸放下手裡最後一本書,閉了一會兒眼睛,像是在回憶著所有看過的內容一般,然後提起筆,在一張白紙上快速地寫下一排人名,一排地名,加上林郡,一共是一十七人,一十七郡。
他寫罷之後說:“這些都是與林皇後有直接關系的人,要麼是遠親,要麼是姻親,小師姐,石師兄,這應該就是你們需要的了。”
石鳳岐眼中露出贊賞的神色,拍了一下遲歸的肩膀:“厲害啊老七,以前在南燕的時候你說過目不忘,我還以為只是誇大吹牛呢。”
遲歸抿著嘴笑了下:“石師兄你不要小看人,我可是靠自己真本事考進去的無為七子,才不像小師姐靠作弊。”
“我怎麼作弊了,我好說也是跟音彌生辯論過一場的人,我那時候就說以法治國比以德治強,這會兒上央推行的新法不正是應證了我的觀點嗎?那依阿遲你這意思,是上央也不行咯?他可是得過鬼夫子稱贊的人,你不會忘記了吧?”魚非池一臉賴皮,倒也是難為了忘性大過天的她,還記得那場辯論的主題。
遲歸笑著連連點頭:“是是是,小師姐你最厲害了,我看了一天這些東西,眼睛都累了,先回去睡了,小師姐石師兄,你們也早些休息吧。”
“回去到廚房找點吃的,別餓著肚子睡。”魚非池叮囑道。
“知道了,你們也是。”遲歸說完之後沒再停留,只是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睛就離開了小院子。
魚非池靠著門框看著遲歸走遠,臉上帶些笑意。
石鳳岐瞅了會:“看啥呢?”
“阿遲好像想開了。”魚非池心頭頓覺一鬆,小阿遲能回到以前的狀態就好。
“我倒挺希望他想不開的。”石鳳岐這個話好像有點問題。
“什麼?”魚非池扭頭看他。
“他想不開,就不會來這院子,不來這院子,就不會打擾我們二人,不打擾我們二人……我就可以……”石鳳岐嘿嘿嘿地笑著走過來。
魚非池手指頭一點,戳住他胸口,另一隻手指指後面阿遲寫下的十七郡:“把正事兒辦完了再說,你一大老爺們一天到晚賴在床上算怎麼回事?”
“我不是賴在床上,我是賴在你身上。”他說得極是正經。
……
何以能如此不要臉?
不過那天晚上,石鳳岐的確沒能賴上床,油腔滑調歸油腔滑調,正事兒總得要辦。
他不止一天沒賴上床,他是連著七八天都沒能上床。
這七八天裡,聲討石鳳岐與上央的聲音已經越來越大,各地鬧事的人也越來越多,漸漸已有不能控制之勢,而在大隋沉寂了許久的奴隸也重新在各地出現。
本來在上次魚非池弄死了葉家之後,大隋的奴隸生意就已經一落千丈,石鳳岐也不喜歡這行當,隋帝就當順了他兒子的意,有心把這門生意淡了下去。
又因為上央推行的新政裡,並不允許各位貴族家中有過多富餘的銀錢去圈養奴隸,便導致了大隋的奴隸生意這行當日漸凋零。
所以大部分以前在大隋的奴隸生意都開始西遷和南下,遷去了西魏與商夷,反倒是以前生意最好的大隋,很難再看到有什麼奴隸的身影。
現在他們大概是想著能一舉推倒上央的暴政,那奴隸也就能重新用起來,他們高高在上的貴族優越感,也可以踩著這些奴隸的臉重新建立,故而,所有侯門貴族裡,最最令人不恥的事物又出現了。
石鳳岐在得知了奴隸生意的複蘇之後,對林皇後的死刑判決也越發逼近……踩什麼不好,踩著他家小娘子的底線上,不弄死你們就有鬼了。
朝堂上每天都在被這些事而搞得烏煙瘴氣,隋帝就是再偏袒石鳳岐,也不能管住別人的嘴巴不說話,而且這些人只是喊著要除掉上央和廢掉太子,並未提到要對皇位有什麼想法,最麻煩的是這些人有組織有預謀,平日裡還都是良民,並沒有犯下過什麼過錯。
隋帝便是想去鎮壓,也得尋個好由頭,但是眼下,並沒有好藉口給他用,更不太好直接對林皇後和石牧寒下手,總不能無緣無故的殺一個皇後,殺一個皇子,隋帝總要考慮一下天下百姓的看法。
而且他知道此事就是林皇後和石牧寒所為,他也想看看,石鳳岐自己能處理成什麼樣子,他與上央,雖然半隻腳已經下水了,但仍然沒想過要完全踩進水裡去,說好了這是石鳳岐自己的遊戲,他就要自己玩得漂亮。
時局變得極為緊張,石牧寒每天早朝的時候看到石鳳岐,眼中都會流露出陰冷且嗜殺的笑意。
他看著石鳳岐,感覺像是看著一個已死之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