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以前說過,林皇後對石鳳岐他們會做兩手準備。
一是強大他們自身,二是對石鳳岐這方下手。
強大自身當然是指與蔣家的婚事,這是她幫石牧寒精挑細選過後的,現在與蔣家結親,可以擴大石牧寒在貴族圈子中的影響力,得到他們的信任與支援,如此一來,與上央在朝中的力量更容易形成抗衡。
現在可好,石牧寒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直接把蔣薇安親手殺了,完全毀掉了林皇後精心安排的一手好棋。
那麼,林皇後就要保證她安排的另一手不會再出錯。
她要開始反擊,對付石鳳岐。
既然隋帝對石鳳岐這麼放心,讓石牧寒成為他的磨刀石,那如果這塊磨刀石把刀子折了,也只能怨刀子不是好鋼所造,難成利器,隋帝便怪不得她!
四月初九,是隋帝六十三歲的壽辰。
隋帝不是個愛講究場面的人,更不愛愛鋪張浪費,所以每年的壽辰只是在宮中備下了一桌宴席,讓一些必須來的人,以及他看得順眼的人與他一同吃個飯,就算是過了這帝君的壽辰。
這一年也不例外,只是往年陪著他過生辰的假太子換成了真太子,真太子還帶了個太子妃一同進來。
石鳳岐與魚非池換了宮裝,在宮門口遇上了上央,三人一同進宮去陪隋帝過生辰,進了殿行了禮入了席,席上還有林皇後和石牧寒,以及另外幾位重要的臣子。
面對著一大桌子上好的佳餚,小太監卻提進來一個食盒,食盒裡裝著一碗普通的豆子面,面條上方擱著幾片燙白菜,面條下面窩著個煎雞蛋,面湯透亮清香。
魚非池看著笑,小聲對石鳳岐說:“玉娘做的?”
石鳳岐點點頭,也小聲說:“不錯,正是玉孃的豆子面,老胖子每年生辰都要吃她親手做的面的。”
魚非池輕輕點點頭,繼續小聲道:“哦,原來隋帝陛下還挺念舊。”
兩人這般小小聲說話,小小幅度點頭的原因,實在是因為在這個飯桌上吃飯無聊得很。
對面坐著的是全是重臣,石鳳岐坐在隋帝左手邊,魚非池挨著石鳳岐,而在隋帝右手邊坐著林皇後,石牧寒在林皇後之下,這個身份地位啊,在飯桌上一覽無餘。
這種場合,怎麼都不適合胡來,也不適合看到好吃的兩眼發光,要隨時隨刻地端著各自的身份架子。
雖然隋帝老胖子是個不按套路出牌,老是氣得跳腳的老胖子,但是也不是時時刻刻地發瘋,這種時候魚非池也不能逾越了規矩,有損帝家顏面。
魚非池腰板挺得筆直,這身上的衣服又很厚重,她坐得,甚是辛苦。
隋帝攪著豆子面,正準備吃,見到魚非池也看過來,被隋帝發現的魚非池,尷尬地笑了笑。
說真的,這一桌子好吃的,都比不得玉娘那碗麵來得誘人。
隋帝覺得好笑,拿著小碗挑了些出來,又夾了兩片小白菜,舀了些湯,遞給石鳳岐,示意他拿給魚非池。
這小動作看得不止魚非池一愣,就連下方的大臣也有點吃驚,先前沒見隋帝這麼疼愛太子兒媳啊?
石鳳岐把面推到魚非池跟前,小聲道:“吃吧,老胖子挺疼你的。”
魚非池接過面,沖老胖子眨巴眼,算是謝過,拿起筷子悶頭吃麵,桌上的人你來我往地說著話拍著馬屁,她全當聽不見。
吃著吃著,坐在隋帝旁邊的林皇後微帶些笑意的聲音絲毫也不突兀地響起在魚非池耳邊:“太子妃乃是無為七子出身,不知你其他幾位師兄弟是不是也像這你冰雪聰明。”
魚非池嚥下嘴裡的面湯,心想著自己是太子妃,就要太子妃的樣子,受點累不打緊,別給石鳳岐丟人,更要對得起老胖子這一小碗麵,不就是裝腔作勢嗎?裝就是了!
所以她笑容捏得剛剛好,聲音也把控得剛剛好,像極了有修養有涵養的大家閨秀:“謝皇後娘娘誇獎,臣媳幾位師兄弟,自然都是人傑之輩的。”
石鳳岐聽著她這樣說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可是聽說你幾位師兄弟去了不同的地方,好像老大竇士君先前就在舊白衹吧,太子妃果然了不得,對著同門師兄弟,也未有絲毫手軟的地方,為了大隋掙來一半的白衹舊地。”林皇後臉上帶著適宜的笑容,目光也透著真誠,好像真的在誇魚非池一樣。
石鳳岐在桌上緊緊一握魚非池的手,微寒的眼神看向林皇後,在這種時候,故意揭魚非池的舊傷,她到底什麼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