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是很明白這位錦衣華服,都沒穿過幾次盔甲的石公子是什麼人,但是他們看得出就連大將軍石磊都對他畢恭畢敬,就料得出這人身份地位不凡。
且不管他是什麼人,他這一路上的奇智詭計都令人欣賞贊嘆,如今他更是狠狠坑了一把商夷的那些人,讓商夷的人為他們打出了一條生路,這樣的人,足以值得他們尊敬。
軍中的規矩很簡單,強者為王。
當石鳳岐帶著他們沖進雨森的時候,毫不費力地收拾了整個戰場,那時候商夷跟西魏的人已經打得差不多了,雙方都有不小的損失,西魏人設下的那些陷阱也早就被破壞得差不多了,這群熱血的男兒如同狂風驟雨,席捲了戰場。
商夷的那位將軍怕是到死也不明白,為什麼明明說好是商夷來撿漏的,卻被大隋國佔了大便宜?
那位總是笑意懶散的年輕公子,他是不是真的有奪天地之造化的奇才,想得出如此刁鑽毒辣的詭計?
說得再好聽,這裡死的人是真實存在的,滿地的屍體曾經都是鮮活的人,這裡的慘烈是不能無視的,如果一開始進來的人不是商夷國的人,而是大隋的,那倒地上的屍體就是大隋的人。
石鳳岐命人將這些人埋了,算是對他們的尊敬。
稍做停留之後,他們穿過了這片西魏最後的天然屏障,向著西魏國都懷川進發。
就像是有些心急,石鳳岐想彌補上這段時間來被拖延的時間,他自己親自上陣,著了盔甲,提了長槍,親自率軍攻城。
石磊他已經算得上是軍中老將了,雖然在武安郡休養生息多年,但是軍中的威望從未下去過,當他看到石鳳岐在戰場上縱橫馳騁的時候,他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意,還有些灼熱的淚水在他眼中,他低聲自語:“無雙太子,你看到了嗎?這就是石鳳岐啊!”
這就是,不輸你當年無雙風采的石鳳岐。
當年你在戰場上的凜然英姿,終於有人可以繼承了。
從石鳳岐離開懷川,去了軍中與石磊會合,一直到現在,石鳳岐帶領著的大軍這一路來,打的仗可謂是艱苦卓絕。
惡劣的氣候,多變的地形,帶毒的瘴氣,每一個都讓人心驚肉跳,他不敢求快,只能求穩。
但他心頭始終壓著一團鬱氣,這裡的進度越是緩慢,他耗費的時間越多,越有可能再次失去魚非池的音信,偏偏還快不得,這樣矛盾的情況下,他心頭不可能暢快。
穿過雨林這重最後的屏障之後,他所有的鬱氣都得到釋放,他大殺四方,他勇猛無雙,他直抵懷川城下。
當石鳳岐穿過雨林的訊息傳到西魏王宮時,嘔心瀝血熬了許多天的紀格非癱坐在椅子上。
他反複地看著手裡的信,這是一封幫著西魏抵擋了石鳳岐太多次攻擊的信,上面清楚地寫著西魏有哪些地方可以利用起來,有什麼優勢可以藉以打擊石鳳岐的攻勢,每一城每一地該如何守,每一片沼澤每一處山林該怎麼用,都寫得清清楚楚。
這就是一張作戰指南,指導著紀格非與石鳳岐作戰。
信上甚至想到了許多突發情況,該要怎麼應對,也有相應之策。
信上說,如果最後那片雨林也失守,西魏便再無可救之法。
寫信的人都已經做到這份上了,基本上只要照樣畫葫蘆。
不說守住西魏,至少可以把這場戰事延綿到三五年的時間,足足磨得石鳳岐銳氣盡失,三五年的時間可以有太多的變化。
可是現在西魏還輸得如此難堪,被石鳳岐打得節節敗退,真不知是說紀格非的大軍太過無能,還是說石鳳岐太過厲害。
寫信的人是誰,到現在也只有初平治出來認領,但是大家都知道,那是絕不可能的事。
本來初平治是準備找個時機告訴魏帝,這是王後娘娘送來的信的,可是後來聽說了王後娘娘與陛下之間的事,初平治把這話爛在了心裡。
他便是再迂腐正直,也知道如果陛下知道了那是王後娘娘送來的方法,他肯定會棄之不用。
這是紀格非作為一個男人的尊嚴。
如果紀格非棄信上之法不用,那西魏亡得就更快。
“初平治,西魏是不是真的要完了?”紀格非這些日子來過得不好,薛微妙的事折磨著他,西魏的事煎熬著他,這位中年男人短短幾月的時間老去了很多。
初平治攏袖在站一邊戰戰兢兢,不敢應話。
“既然你說這封信是你寫的,你可還有辦法,拯救西魏於危急存亡之際?”紀格非問一聲。
初平治猛地跪下去,老淚縱橫:“老臣無能,請陛下治罪!”
紀格非擺擺手,讓他起來,現如今的西魏人心渙散,逃的逃跑的跑,朝中大臣也無心救國只想著怎麼保命,已很少有什麼人還如初平治這般地為西魏盡心盡力了。
“寡人一生無能,或許,能為西魏做的最後一件事,便是與他共存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