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央聽罷笑了笑:“這樣的分析於旁人來說或許有些困難,但是對無為七子而言,不過是易如反掌,蘇姑娘覺得,眼下西魏之事如何解決為最妥?”
“西魏有我初止師弟在,初止是個擅借勢之人,憑他與商夷之間的關系,我並不認為他真的會為西魏想一條後路,畢竟誰也不像我們的大師兄竇士君那般寬厚忠誠。所以,他在給大隋設局,或者說,他在給石師弟設局,設了一個大家都看得明白,但是石師弟不會逃的局。”蘇於嫿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神色端莊從容地看著上央。
面對著上央這樣深不可測的人,很少有人能如此氣定神閑,自信從容地說話,因為太容易出錯,一旦在上央這裡出錯,就可能錯失很多東西,比如蘇於嫿現在最緊缺的好時機。
“說得在理。”上央點頭道,別的不說,只說石鳳岐就算看穿初止打算,卻也不準備離開的這一點,就是很對的,那個臭小子真的沒一天讓人省心的。
“初止師兄要的是大隋攻打西魏,商夷從後包抄,一舉殲滅大隋的大軍不說,還可以重奪失去的那一半白衹舊地,以及侵吞西魏,重新形成對大隋的包圍之勢。所以這場較量中有兩個重要的地方,一是戰場的選址,石師弟故意讓石磊大軍慢行,還滯留在白衹舊地,就是故意吸引初止師兄與韜軻師兄的眼光,讓他們覺得此時出手是最佳時機,二是……大隋二皇子,石牧寒。”
她說著目光陡然一亮,眸中映進了跳動的紅色火焰,她落字堅定:“上央先生此次來找我,應該就是為此而來的吧?”
上央看著眼前的蘇於嫿,很是好奇當年的無為學院下山遊方五人中,為何沒有她一席之地?
以她之才,絕不可能輸給商向暖,只能是她當年藏拙,並不想過早暴露,只等最後一刻一鳴驚人,也可省去學院中諸多麻煩。
就像她此時,無為七子下山三年,一直沒有人知道她到底意圖歸屬哪一國,也就是在暗中觀察天下各國的勢力與動向,挑選著最適合她的地方,她選擇了大隋,也有她自己的原因。
能在大隋呆上一年之久,都不急不燥之人,其人心智,著實可怕。
而這一年,也算得上是上央對她的歷練,如今看來,蘇於嫿透過了上央的考驗。
“既不能讓石牧寒徹底掌握兵權,也要讓他信任你,你要助他纏住商夷,必要時刻,兩軍大戰也在所不惜。”上央給出了任務,這不是一個容易完成的任務,但若是容易,也就不配無為七子出手了,還是無為七子中,最為可怕,最不講情面,最以利益至上的三師姐蘇於嫿。
“好。”蘇於嫿並未多想,立刻應下。
“石牧寒與你韜軻師兄認識,是怎麼樣的認識法,我想我不用跟你多說你也明白,別讓他死在邊關。他的命,是公子的,只有公子可以取。”上央喝了第二杯酒,酒有些涼了,喝進腹中要過好一會兒才能暖和起來。
聰明如蘇於嫿,明白有些問題她還沒有到有資格問的地步,所以只是點點頭,並未再追問原由。
“客棧外面的馬車裡備下了幹糧與衣物,蘇姑娘若是方便,今夜就啟程吧。”上央放下酒杯,對蘇於嫿說,“另外,我希望蘇姑娘你繼續低調,我想,以蘇氏遊俠一族的能力,要隱藏住你的行蹤並不難。”
蘇於嫿一物未帶,得了上央的話的便出了客棧,果然見客棧外邊有馬車在等,不止有馬車,馬車旁邊還站著個可愛的小姑娘。
“蘇姑娘好。”豆豆沖她點點頭。
“你是豆豆吧?剛剛為何不進去?”蘇於嫿對豆豆有幾分眼熟,有些疑惑地問道。
“有時候先生說事情,我不可旁聽的。”豆豆笑著說,她眼睛真是好看,不見得有多大,也不見得有多明亮,可始終如一汪三月裡春水,溫柔可人。
在大隋這樣寒冷的地方,實在是太需要這樣一雙眼睛了。
送走了蘇於嫿,豆豆轉頭看著站在門口的上央先生,她奇怪地問道:“先生,你不怕蘇姑娘並不忠於大隋嗎?”
“放心吧,你家先生看人的眼光一向很準。”上央笑著走過來,包住豆豆一雙有些發冷的手在掌心裡搓了搓,又呵了口熱氣,問她:“凍著了吧?”
“還好,出門的時候穿得多,裹得跟個粽子似的。”豆豆笑眯眯的。
“走,去玉娘那裡吃碗麵我們再回去。”上央牽著她往回走,長長的街道上空無一人,只有紅色的平安燈籠印著白雪搖搖晃晃,搖曳著它寂寞的風情。
偶爾能聽到豆豆軟軟甜甜的聲音問上央:“先生,你不是說公子想借此機會把魚姑娘逼得現身嗎?你讓蘇姑娘去邊關,不是壞了公子的打算?”
“若魚姑娘真的是因為此事而現身,她以後怕是一輩子都入不得鄴寧城了。”
“為什麼呀?”
“傻豆豆,怎麼總是這麼多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