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一句難聽的,他要跑,是魏帝看得住的?
這天下哪個國家他沒逃過命,還真沒見誰把他逮著過。
就暈個瑞施錢莊啊,那是令他相當的不滿意,不是不滿意銀子,是不滿意他們真的半點好訊息也沒有,怎麼就連魚非池一絲半點的風聲也探不到呢?
三個大活人,還真能從這世上變不見了不成?
他還想過魚非池有沒有可能跑去無為山躲著,後來想一想,以鬼夫子對魚非池的態度,怕是魚非池還沒過那懸天索道,就被鬼夫子拎起來跟扔小雞仔似的扔下山了。
魚非池啊,你到底藏去了哪裡。
由不得石鳳岐多作感概,好訊息與壞訊息接踵而至。
好訊息吧,是石磊來了信,字裡行間那叫一個熱情洋溢,大意是說公子誒,我這就來了,你莫慌,我石磊拼著老命不要也會把公子你救出去的。
壞訊息呢,是說石磊一動,商夷那邊也準備動,說是韜軻準備從商夷北邊退兵,轉道白衹舊地,跟著石磊屁股後頭就來了。
石鳳岐笑一笑:“韜軻師兄,你就如此想念師弟,這麼急切地想見我嗎?”
西魏的這個仗,看樣子打是打定了,至於怎麼打,就看石鳳岐怎麼安排。
但是這個仗是怎麼打起來了,卻很是值得探究,初止當初小坑了一把石鳳岐與薛微妙,激得魏帝出兵,總是有他自己的打算,這個打算別人看不明白,但是七子對這種手法都門兒清,當初鬼夫子就教過,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看破未說破,石鳳岐並不準備去向初止討個說法,問他為何要坑自己,又不是三歲小孩兒,初止他出了難題,自己解就是了唄,多大點事?
所以石鳳岐依然每天理所應當地喝著酒唱著曲兒,閑得那是不要不要的,比起魏帝的枕戈待旦,搏命之勢,他這清閑的樣子越看越讓人生氣,越看越叫人心裡沒底。
石鳳岐又一回帶著一幹小跟班去酒肆喝酒,望著了窗邊坐著一個老人,老人他大概心頭有鬱郁,所以面色不太好,石鳳岐是個根正苗紅的好少年,秉承著助人為樂的好思想,坐到了這老人家對面。
“初大人。”石鳳岐開口笑,笑得眉目飛揚,一臉的陽光燦爛。
初大人皺皺眉,不大愛搭理這好少年,偏過頭去看著窗外:“石公子。”
“我與初大人愛子乃是好友,初大人何以見了我如此神色?”石鳳岐滿臉的不解。
“不敢當,犬子無能,不敢與石公子相提並論。”老頭兒初大人乃是初平治,初止那個正直到迂腐的爹。
石鳳岐看了看初平治一雙粗糙的手,這不像是一個讀書人的手,指節粗大,布滿了老繭,看來這位初平治大人在早些年間的確過得不如意,書生們都清高得很,輕易不會自貶身段地下地操持勞務,初平治往年,只怕是沒少受難。
“聽聞初止師兄遊說魏帝與大隋開戰,實乃剛烈之輩,不受他人之辱,如此氣魄,誰還敢說初止師兄無能?”石鳳岐叫了壺好酒,給初平治倒了一杯。
“石公子說話何必如此拐彎抹角,大隋國人身強體壯,能徵善戰,又有大軍難以計數,西魏與大隋開戰,豈得落得什麼便宜?”初老大人他果然是個性子直的,竟是連半點委婉的話也不會說,這般赤裸裸地指出西魏的不自量力,他也不怕魏帝一怒之下斬了他腦袋。
不過石鳳岐聽了他這話倒是笑開,難得西魏上下還有個腦子清明的,晃了晃杯中的酒,石鳳岐說道:“既然連大人你都明白這個道理,難道我初止師兄能不明白?老大人你何不想想,初止為何要這麼做?”
初平治臉上鬱色又起,怕這也是他怎麼都想不明白的問題,他那個兒子心計深沉,手段毒辣,本就不是初老大人他喜歡的路數,如今初止又遊說魏帝出些昏庸招數,也不知他到底要做什麼。
所以初平治很是疑惑地看著石鳳岐:“莫非石公子知道?”
“知道我也不能告訴你不是,初老大人?”石鳳岐笑聲道,“我初止師兄一向是個聰明人,能行此險招,必是有他的原因,不過初老大人何不想一想,西魏與大隋交戰,最得益之人是誰。”
初平治聽罷怔住,臉上深深淺淺的溝壑是歲月的侵蝕,但是不是每一個活得久的人,都增長了與他們年紀相符的智慧,初平治一生平庸也不是沒有原因,若非是石鳳岐加以點拔,他怕是怎麼也想不到更深的層面。
他連忙起身,都未與石鳳岐道別,急急忙忙地下了樓,往遠處奔去。
石鳳岐坐在窗邊看著街上急步離去的初平治,品了一口小酒,笑得含意莫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