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止也不急,只是站在殿下靜靜地等著,看著白帝的神色一點比一點凝重,眼中的疑慮一次比一次多。
就在這時候,太監碎步跑進來,尖聲尖氣地說:“國君,石公子在殿外求見。”
白帝回過神來,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拂袖道:“不見!”
初止合了下眼,臉上微露笑意,懸著的心也悄然放下。
他知道,他成功了。
殿外的石鳳岐聽得太監的回稟,看了一會兒這大殿,他知道初止就在裡面。
太監站在他跟前回話心裡有點慌,他一直是伺候白衹國君的,但是國君是個仁愛的人,從來不會對下人怎麼樣,所以下人平日裡也無甚惶恐。可是今日他站在這位石公子跟前,竟覺得內心發抖,驚懼萬分。
他身上的殺氣與戾氣真的太重了。
等到石鳳岐轉身離去時,太監才覺得籠在他頭頂上的層層重壓驟然散去,能呼得一口僥幸逃命般的幸福空氣。
當日,白帝下旨,暫停五城之事。
魚非池聽到這道旨意的時候,並沒有表現出多麼驚訝的神色,雖然,她的確有點意外。
白帝下了旨,季瑾便一定會照辦,因為不管怎麼說,季瑾都是白衹的大將軍,是白帝的人。
而且白帝後來私下跟她說過,不得與魚非池走得太近,有這閑功夫還不如去多看看竇士君,補償一下以前一直不能陪在他身側的虧欠。
這樣一來,季瑾便能知道白帝的意思了。
白帝準備將魚非池排擠出去,這位剛上任沒多久的魚國相,很快就失去了帝王的寵信。
後果是十分可怕的,她在白衹得罪了太多的人,之前是因為有白帝的百般信任與扶持,才能與他們對抗,無所顧忌。
一旦失去了白帝的信任,魚非池最好的出路是卸去國相之職重新做回一個閑人,尚還能保得平安無事。
如果她要繼續堅持她的所作所為,不肯罷休的話,她要面對的報複將是鋪天蓋地的,整個白衹都容不下她……這人好像走到哪裡,都很難討所有人歡喜。
這也正是初止的目的,他要阻止住魚非池,既然看不清她的打算,就讓她的打算胎死腹中,防患於未然。
攻於心計,是所有七子都擅長的事情。
只在片刻之間,魚非池就猛地清閑下來,所有的事情白帝都不準她再插手,以前允她隨意翻看的奏摺也不再許她過目,五城之事立刻停下,她不能再有所排程,她在一瞬間就變回了之前那個閑散無事,天天看熱鬧就好的魚非池。
南九抽了空從竇士君那裡回來看她,看他的小姐不過一月多的時間都累瘦了一圈,背盡罵名不說現在還不得白帝信任,心中覺得有些不忍,便跟魚非池說:“小姐,既然白衹不領情,要不小姐你也就算了吧,下奴陪小姐等著這裡的一切結束,然後就保護你離開。”
魚非池背靠在南九的胳膊上,閉著眼睛曬著並不暖人的秋陽,並未說話。
南九的話自是對的,做了好事人還不領情,實在不必再操心。
可是魚非池並不是為了白帝,為了白衹做這些事,她只是為了竇士君,所以,只要不是竇士君命令她停下,不是大師兄也如白帝一樣放棄她,魚非池就不會停下來。
別人怎麼看她,怎麼想她,有什麼要緊呢?自己珍惜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南九見她不說話,便知道他家小姐怕是鐵了心腸要跟白衹一起耗到最後,所以他也就不再多話,只靜靜地坐在這裡,讓他家小姐可以靠著自己休息片刻。
現在所有的人,包括石鳳岐都跟魚非池是隱約的對立面,魚非池身邊好像已經只剩下南九跟遲歸了。
過了好一會兒,南九輕輕拉了下魚非池的衣服:“小姐,石公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