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非池轉身拉著竇士君一角袍子,輕聲說:“是不是讓白衹不要起戰事,百姓不要被塗炭,大師兄你就滿足了?”
“是啊,現如今,我還能奢求什麼呢?”竇士君看著她這熟悉的小動作,笑得很是欣慰。
以前在學院,魚非池跟別的人倒都是兇巴巴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耍起流氓來石鳳岐都要敬她三分好漢。
唯獨對自己,她總是把自己當成兄長看待一般,尊敬又親切。
兩年過去,小師妹還是當年的小師妹,可是他們這些人,已不再是當年的他們了。
與在後蜀,南燕都不同,魚非池來到了白衹,她終於遇上了她不想遇到的事情,所以她的情緒會失控,心情會難過,那種萬事無力挽回的絕望感,都足足使她想轉身逃避這一切,不管是竇士君也好,韜軻也罷,甚至初止都算,其實他們自我身的目的都沒有錯,各自為政而已。
只是矛盾終究要尖刻地相對,爆發,現在的白衹,不過是一個引子罷了,還有更多的決裂,在後面等著他們七人。
魚非池走在回去的路上,一路的花影輕搖,她聽到有人在竊語,她不喜聽人牆角,本未準備駐足想轉個方向就走,結果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石磊啊,你能不能假假地把那季瑾娶回去,再偷偷地把她送回來,還給我大師兄?”
“公子,你是不是去了一趟南燕和後蜀,把腦子給弄壞了,娶季將軍那是天下皆知的大事,我怎麼假假的娶,又怎麼偷偷的送?你當天下人是瞎子了?偷龍轉鳳這種事情幹一次就夠了,你還幹上癮了是不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低沉渾厚,對石鳳岐罵了幾聲。
“四塊石頭,我同你講,我好煩啊。”石鳳岐的聲音透著疲憊,音調拉得很長:“我大師兄人很好的,我不能眼看著他陷在泥潭裡都不出手幫一把,那還叫什麼兄弟?可是我二師兄人也不錯的,痴情的漢子,在學院裡跟我關系也不錯,更不要提向暖公主了,那是個好公主的,就連初止也沒錯,西魏那地方不趕緊跟商夷結盟,大隋馬上就要把他們吞了,四塊石頭啊,你家公子我心裡頭好苦啊。”
“公子我覺得這是你自己作的誒,你當年不跑出家門,老老實實跟我在武安郡待著,不啥事兒都沒有了嗎?”四塊石頭顯然沒把石鳳岐當個正經公子看。
魚非池暗暗聽著嘆聲氣,驚動了那邊兩位高手,一聲低呼:“誰!”
“我啊。”魚非池走出來,瞧著眼前這位個頭不高,長相一臉憨厚老實的中年男子:“您就是傳說中的石鳳岐他爹啊?”
他爹顯然有點蒙,不知道咋接這話,直直地望向他公子。
他公子尷尬地幹笑兩聲:“哈哈哈,咳咳,是啊,我爹,武安郡,石磊。”
“石伯父好。”魚非池點頭行禮,又歪頭看向石鳳岐。
石鳳岐被她看得全身發毛,趕緊擠眼睛讓石磊先下去,自己攬過魚非池肩膀:“哈哈哈,你去大師兄那裡聊得怎麼樣啊?”
魚非池肩膀抖一抖,抖掉他的鹹豬手:“不怎麼樣,怎麼我跟你爹剛打個照面,你就讓你爹先回去?”
“這不是天色已晚,我心疼我爹年紀大了,讓他早些回去休息,免得染了風寒嘛!非池啊,你看今天晚上的風也冷,霜也重,你不要凍著了,走走走,我帶你回去休息啊。”石鳳岐拖著她就走。
“我自己走,什麼玩意兒!”魚非池罵一聲,甩開他的手自己走到前面去了。
傻子才信石磊是他爹啊!
有爹管自己兒子叫公子的嗎?
有兒子管自己老爹叫四塊石頭的嗎?
逗誰呢!
石鳳岐覺得這白衹真是個禍害之地,不止禍害了竇士君那麼個好人兒,還禍害了他與魚非池。
可是再怎麼禍害,這鬼地方他也是要來的啊。
他的目光遠眺,望向了竇士君的院子,幾把竹子子伸出了院牆搖搖晃晃,石鳳岐在心裡默默地念著:大師兄啊大師兄,若老五我做出什麼事來,你能不能原諒老五我也是不得已?
就目前而言,最讓人討厭的話,就是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