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什麼人?”遲歸有些後怕,剛才若不是他反應快,那枚飛鏢怕是要正中魚非池後背。
石鳳岐撿起地上那枚飛鏢在,藉著月光看了看,普通無奇的飛鏢沒有任何特徵,這等工藝天下七國到處都是,鏢上有腥臭味,聞著是劇毒,割破肌膚怕是就要取命。
“回去吧,這裡不安全。”石鳳岐一邊淡聲說話,一邊用一塊布包起了飛鏢。
魚非池看著石鳳岐神色鎮定的樣子,想起初到長寧城中,她有一次與石鳳岐在河邊水柳下散步,他似乎也發現過異樣。
“你知道是誰?”魚非池問他。
石鳳岐勻勻心中滯著的一口氣,笑著對她道:“我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什麼事都知道呢?”
可怕的不是有人要刺殺魚非池,反正這一路來要殺她的人多到數不清,魚非池早就習慣了。
可怕的是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只知道有這麼一個人,或者有這麼一群人在暗處時時等待著時機,時時準備對魚非池下手,像是暗夜裡的一條毒蛇,你不知她會在什麼時候就鑽出來狠狠咬住魚非池的脖子,不死不松。
任何人都有可能,任何人都有除掉魚非池的動機,這盛世太平的長寧城中,暗藏了太多的危機與洶湧。
就算是魚非池與石鳳岐,也難以在一時之間推斷出下手的人是誰,是哪一方。
石鳳岐手臂搭上魚非池的肩膀,魚非池做了下掙紮,準備從他手臂裡逃出來。
以往她也這樣做過,總能輕易從他臂灣裡逃走,石鳳岐大多也是笑一聲“好個無情的小娘子”。
但這一回,石鳳岐的手臂卻蓄滿了力量,在不弄疼魚非池的情況下,將她死死地圈在臂灣中,形成一道不可突圍的鐵箍,魚非池半點也逃不脫。
但他笑得很是風淡雲輕的模樣,只是目光與往常有了些不一樣,少了幾分浪蕩,多了幾分堅定:“雖然南九不在,但是我也不差,保護你不成問題的,回去吧。”
魚非池在心底默默嘆一聲,音彌生好說,石鳳岐怕是很不好說。
因為音彌生講理,石鳳岐他完全是個有理說不通的啊!
遲歸看著石鳳岐攬著魚非池的肩頭走在前面,安靜地將劍收回鞘中,目光望著黑衣人消失的方向,眼中透著些狠色,下意識地握緊了雙拳。
南九小師父不在,他便理當背負起保護小師姐的責任,他卻險些讓小師姐受了傷,這讓遲歸很是受挫。
他追上魚非池的步伐,不滿地對石鳳岐說:“你剛剛明明就在一邊,為什麼要躲著,小師姐受傷了怎麼辦?”
“那我以後時時與你小師姐黏在一起,你可不要來打攪我。”石鳳岐笑道。
“那你還是離遠一些吧。”遲歸沖過去挽上魚非池胳膊。
“男女授受不親,你躲開!”石鳳岐嫌棄地拔開遲歸的手。
遲歸依舊黏上去,哼哼著對石鳳岐道:“你才躲開,小師姐又不是你的。”
“臭小子,一點都不招人喜歡!”
“誰要招你喜歡了,小師姐喜歡就夠了,是吧,小師姐?”
“你兩能不能安靜一天不吵架?我好懷念南九啊!”魚非池哀嘆道。
三人便這樣一路吵吵鬧鬧地往遠處走去,誰也不提心中各自的掙紮與難過,只要捱一捱,總是可以捱到雲開月明那一日的吧?
這個夜晚似乎格外漫長,在一個無人知道的地方,那消失了的黑衣人正跪在地上,受著鞭刑,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施刑的人也同著黑衣,目光兇狠毒利,每一鞭下去都似用盡全力,要打斷跪著的人的筋骨一般的狠。
“誰準許你擅自行事?”施刑人聲音低沉,重重一鞭下去。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幾乎要被打斷氣,顫抖的手撿起地上的筆:“她礙事!”
便又是一鞭子,甚至揚起了一道血光,施刑人毒聲道:“她礙事,你除得掉她嗎?”
黑衣人痛得握不住筆,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動彈一下的力氣都沒有,頭上的鬥篷掉被掀開了一角,能見到一雙眼睛,眼睛裡充滿了令人驚心觸目的怨毒與狠戾,濃得似一場重霧壓在他眼中。
施刑人扔了鞭子,冷漠地看著地上像條死狗一般茍延殘喘的黑衣人,扔了一封信在黑衣人眼前,傲慢的聲音高高在上:“滾吧,此事若辦不成,你便自行了斷。”
黑衣人撿起地上的信,爬起來跪在施刑人腳下,幾乎是五體投地一般的姿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