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但我知道,你現在很痛苦,很難過,我就覺得很開心,一切因為溫暖給你帶你的絕望,我都很開心。這幾年溫暖一直與蜀帝出雙入對,你聽著就心碎吧?你越難過,我越開心!”商向暖恨聲道,“這是你欠我的!”
“我不欠任何人,不欠你,也不欠韜軻,你滾出去,別再讓我看見你,否則我真的殺了你!”商略言大力拂袖,轉身不看商向暖,劇烈起伏的胸口昭示著他難以承受的巨大痛苦。
他為帝多年,自幼習得便是帝王之術,早已能練得胸有驚雷而面如平湖。
他只是想不到,溫暖最後真的會背叛自己。
他只是想不到,失去她自己會痛苦到如此歇斯底裡的地步。
他讓溫暖引誘卿白衣愛上她,為自己去商夷國做細作聯絡許家,都是因為他堅信,溫暖不會離開他,溫暖愛他。
為什麼,要背叛他?
不是要故意喂她服毒的啊,她被送到自己手裡的時候,已是奄奄一息,將要身死,美人花可以為她延命啊。
不是故意的,溫暖,我不是故意要害你。
只是後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是不是我太過醉心權術,連你也未放過,順水推舟的,才成此計?
商略言倒在地上,久久不起,這琉璃宮我始終為你留著,你卻永遠不會回來了。
商向暖搖搖晃晃出了琉璃宮,出了宮,舉目四望,她竟沒有一個想去的地方,走來走去,最後走到韜軻的府邸。
韜軻也在喝酒,但未喝得不省人事,只是坐在亭中自顧自地對著月亮獨酌,見到商向暖時,他也未起身行禮,早已為她多備了一隻酒杯,他知道,商向暖今日會來的。
“你不開心嗎?讓我皇兄吃了這麼大的苦頭,你不覺得痛快嗎?”商向暖坐在長椅上,倚著欄杆,喝著酒。
“長公主殿下你就真的開心,真的痛快嗎?”韜軻問她。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商向暖笑一聲,滿了酒水,“管他呢,他難過就好,我就是見不得他好!”
“非池師妹有一句話沒錯,不管怎麼樣,溫暖都是無辜的,是我們害死了她。”韜軻平靜地說道。
“非池師妹……非池……”商向暖似哭似笑,“若我能像她那麼自由就好了。”
“她也不自由,沒有人是自由的。”
“你在後蜀國的事敗了。”
“的確,敗在他們兩個手裡,理所當然,我不奇怪。”韜軻淡笑一聲,“本來也就沒想過會贏,許家如何是他們的對手,只是搏一把罷了,成則最好,不成便罷。”
“就是搭上了一個溫暖。”商向暖咯咯地笑著。
韜軻搖搖頭,嘆息道:“長公主你還是放下吧,這樣活著太辛苦了,溫暖都已經死了,你以後恨誰呢?”
“恨我皇兄啊,是他把我變成這樣的,我不恨他恨誰?後蜀國事敗在你們意料之中,可是溫暖卻是在你們意料之外的,你不怕我皇兄治你的罪?不怕見不了綠腰?”商向暖問他。
韜軻平靜的表情裂開一絲裂縫,但很快補好,淡笑道:“早晚會見到她的,她在宮中如何?”
“不如何,天天唱曲兒繡花,倒是後宮裡一些女人經常去煩她,不過,也動不了她。”商向暖喝得有點急,很快就有了醉意,靠在欄杆上呼著酒氣:“我很快就會去白衹,韜軻,若是事成,你可以見她一面,你與我相識多年,我未能替你保護好綠腰,這當是我向你賠罪了。”
“長公主言重,綠腰之事並不怪你,怪我。白衹一切已經安排妥當,長公主出馬,必定事成。”韜軻敬她一杯。
“你說,非池師妹與石師弟,知不知道你的目的根本不是後蜀?”商向暖問他。
“應該不知道,他們的心,根本不在這七國之上,如何會知道?”韜軻輕嘆一口氣,“但願他們的心,永遠不在這七國之爭上。”
“我記得白衹有你的大師兄,竇士君,你們也至少相處過一年,結下過感情,你可真狠得下心。”
“不然……我能怎麼辦呢?”
是啊,不然大家,能怎麼辦呢?
每一個人,都好像有太多的身不由己,難逃命運的枷鎖,七國之爭早已開始,不是閉上耳目,就真的不存在的。
月光皎皎,人影寥寥,湖水蕩著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不知何時起,秋天一眨眼就過去,已是入冬時分。
當天晚上的時候,商帝寫了一封親筆信送去後蜀,讓卿白衣將溫暖歸還,不論死活,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如若不然,兵戎相見。
卿白衣收到信後,提筆蘸墨,回了一個氣勢磅礴的字:“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