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非池笑著拉著她坐下:“安生等著吧,馬上就好了。”
“等什麼啊?”
“等好訊息。”
在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城內的暴亂時,只有魚非池一個人將目光放在城外。
但凡大城鎮的城外,都是一片又一片的空曠之地,種滿了林木卻無人居住,那些地方,才是安置難民最好的去處。
所以當大家在城內忙著施粥,忙著發衣,忙著應對混亂的時候,魚非池在城外緊鑼密鼓地紮營,架鍋,等候時機。
那些東西並不難置辦,也不難準備,根本用不了魚非池太多時間,她一直隱而不發,等的就是今日這樣一個時機。
門口的聲音突然小了去,好像是人群散去一般,朝妍聽著有些奇怪,疑惑地看了看外邊,又看看魚非池。
魚非池沖她點頭:“去吧。”
朝妍讓店鋪掌櫃開啟門,露出一道縫,外面已只剩下三三兩兩的難民還未離去,而滿地的狼藉與汙穢則證實了剛剛這裡的確險些有一場暴動。
“人呢?”朝妍奇怪道。
“去城外吧,今日是你葉家揚威的日子,你這個葉夫人豈可不在場?”魚非池笑道。
說葉家揚威,不如說是葉藏揚威。
以前的葉藏在這偃都城裡總是個暴發戶的形象,沒有幾代人的積累,也沒有什麼顯赫的家世,百姓與普通商人只知道他壟斷了那生意糧食,一夜暴發,然後又開始做起其他行當,甚至開起了錢莊。
他發跡得過於快速,快得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幾乎是一夜一間鋪子的速度開始席捲著整個偃都。
這總是要遭人嫉恨,不滿的。
他現在已有足夠雄渾的財力在偃都立足,但是還缺足夠大的威望來服眾。
他若不能服眾,終歸只會是個富商而已,成不了什麼大氣候,人們一句他有錢,除此之外,別無他物,更不能一呼百應,這對他日後行事極不方便。
難民的到來,給了他一個機會,或者說,魚非池借勢利用了這個機會。
當朝妍來到城外時,看到的是難民有條不紊亂地幫著葉家的下人安置難民,一座一座地營帳快速度地立起來,一口一口的大鍋裡滾著熱燙傷的白粥,還有人在安排著生了病的難民看醫。
令人驚奇的是,做這些事情的人大多都是難民本身,並沒有動用到多少他們的人力。
做這些事,是需要很多人手的,僅靠葉家是不可能撐得起來的,所以朝臣們才一直讓卿白衣派兵。
朝妍是個很聰明的姑娘,一眼便看明白了,這是讓難民自行消化這些事,不動用卿白衣的人。
她看到葉藏正忙得團團轉,跑過去問他這是怎麼回事。
葉藏見了她把她抱起來轉了三圈:“好媳婦兒,我跟你講,這一下,我葉藏算是在偃都城裡徹底立下了根了!我倒要看看日後誰還敢說我是一夜暴發,毫無底蘊!”
“你到底怎麼做到的?”朝妍滿眼的崇拜之色。
“不是我,是小師妹。她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難民找上我葉家的麻煩了,所以讓我提前收賣了不少人,給他一天二十個銅板的工錢,幫著來安撫難民,施粥發糧,這樣就可以把絕大部分難民轉移出來,偃都城內現在只怕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太平,城內的百姓也會感激我,是不是一舉兩得?”
葉藏說得眉飛色舞,全然不提這些天他忙上忙下的辛苦。
“剛剛他們去砸葉家的鋪子時,我就讓早些收賣了的難民去傳訊息,說城外正在施粥還有發藥,讓一群帶頭起鬨把他們帶出來,葉家的鋪子不會有事的。”
朝妍想著魚非池之前喝茶時的淡定自若,笑出聲來:“我們這個小師妹,怕是個人精,什麼都算得到!”
“得虧是她,不然我看連蜀帝都有得頭疼,這麼多難民,強行趕出城外還不得鬧個暴動?這樣以利誘之,才是上道。”葉藏拉著她去發粥,捧著白米粥的難民對葉家感恩戴德。
朝妍並不怎麼受用,她實在是愛不起這些難民了,但是轉念一想,反正是為自己積德,也對葉家的生意有好處,便也能笑呵呵地與他們說話了。
被葉藏收買的難民在人群中大肆傳播著葉藏的好,說著他們的善良,不與那城中其他的人一樣,只圖個虛名,是真正的為他們著想,連睡覺的地方都準備了。
這是什麼?這是活菩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