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娘,石公子近來喜食辣椒,你往茶湯裡放上三大勺。”魚非池神色自若地對姜娘說。
姜娘真個放了三大勺辣椒油進了茶湯,石鳳岐望著一碗浮著紅油的茶湯,提起袍子轉身就走。
兩人走後,喜滋滋兒的姜娘收了茶湯碗,在那滿是疙瘩窟窿的木板桌上鋪開了筆與紙,提筆細細寫信,一邊寫一邊笑眯眯,遠處的纖夫一聲笑:“姜娘,又給你遠房表哥寫信呢,你表哥早就娶妻啦!”
姜娘皺著鼻子哼一聲:“才沒有呢,你就知道騙人!”
信兒寫成,一隻白鴿飛啊飛,飛過了這綏江,掠過了大海,再往北邊走一走。
走過了高山和流水,最後這麼一拍拍翅膀,賴在了玉孃的手裡蹭一蹭,玉娘揀一把豆子喂鴿子,取信一瞧:這個臭小子跑去後蜀也不肯來大隋,早晚打斷他的腿!
玉娘再把信兒一卷,壓在玉娘豆子面的碗底,送去了上央府上,上央不看,直接送進了宮。
宮裡的隋帝再瞧一瞧,細細把那石公子與魚姑娘念上三遍,笑得臉上的肥肉抖三回,這個臭小子,你早晚得來大隋,還去後蜀躲著,你咋不上天呢?
“上央啊,我瞅著,這魚家姑娘是準備在後蜀玩一票大的啊。”隋帝捏著信笑眯眯地瞅著上央。
上央心裡一個哆嗦,隋帝笑成這副模樣的時候,那必是有什麼人要遭殃,於是他問:“陛下的意思是?”
“這以後魚什麼池的總是要嫁給那臭小子的,是吧,咱總得幫自己人啊。”隋帝笑聲道。
“天長水遠的,不好幫啊。”上央心裡苦,他還有自己的事未做完,隋帝這又是要鬧什麼么蛾子?
“無妨,且看老夫來挽一發長弓射他的大雕!”隋帝大概心情真不錯,又矮又胖的身子還真個拉了個彎弓射大雕的姿勢,只是這英勇的動作在他身上看來,怎麼看怎麼好笑。
有個詞兒叫蝴蝶效應,大意是說東邊的蝴蝶振一振翅膀,能在西邊給他振出一場海嘯來。
北邊兒的隋帝動了動手指,活生生給南邊兒後蜀帶來一場不大不小的災難。
說是有一日啊,隋帝突然莫名其妙地在宮裡發脾氣,說是近來這宮中的膳食越來越不對味口,越來越粗礪難入口,便把禦膳房裡的廚子罵了個狗血淋頭。
廚子委屈,這用的都是跟往日一樣的料,陛下怎麼就突然嘴刁了?
龍威一怒,那是許多人要跟著遭殃的,首先遭殃的是廚子,跟著遭殃的是管糧食的戶部。
陛下說:以後的糧食都不往外賣了,自己都沒幾口好吃的,還往外倒騰,你們是不是有病?
戶部的大人眉頭一苦:陛下,咱們大隋地廣人少,産糧又多,不賣咋整啊?
陛下說:找上央。
上央說:囤著吧,多修幾個糧倉便是了。
陛下說:好主意。
戶部大人有些輕微的憂傷,捯飭捯飭,凹了個四十角度的姿勢望著天,不讓眼淚流下:陛下與太宰大人好像都有病,大隋這是要完啊!
過了沒多久啊,這南邊兒的後蜀就有些慌了,後蜀的地兒裡種不出糧,大多數糧食都購自北邊的大隋那兒。
畢竟北方四國裡,就這大隋種的糧食又多又好。
商夷産絲綢産得多,自己人多,糧食反而賣不出幾粒來。
西魏也是苦哈哈的地方,自個兒能養活自己就很了不得了。
白衹不消說,抵著三國夾在縫裡,成日想著如何活命,沒心思整這些生意。
許家將軍進宮找卿白衣說了半宿,卿白衣次日便找上石鳳岐:“石兄,你在七國裡邊兒都有人脈,能不能給大隋的陛下說說,別沒事兒整這種事,他也指著我後蜀給他送銀子呢,窮寒之地,沒了我他可怎麼活?”
石鳳岐笑曰:“兩國貿易事關國體,我一無官二無職,三也不是大隋陛下什麼人,怎麼好幫你說情?那豈不是要定了我要留在後蜀為你效勞一般的假象,萬萬不可!”
卿白衣便很是憤怒:“你少給我裝!你想整許三霸報當年的仇我不攔你,你別整到我頭上!”
石鳳岐笑而不語,手指頭點點卿白衣,留下一個含義莫名的笑容瀟灑出宮。
走到那茶棚裡,他叫姜娘上了一碗茶湯,一邊看著好江景一邊喝著茶湯,邊喝他邊說:“姜娘啊,你遠房那表哥怕是等著你過去呢,你要不要早早嫁人呀?”
姜娘紅蘋果般的臉蛋上一抹驚詫:“石公子又來打趣我了,我瞅著這偃都蠻好的,沒想過嫁到遠方去呢。”
石鳳岐放了茶湯:“那跟你表哥寫信時,不該說的話不要說,說多了,怕是你表哥會嫌棄你嘴碎,便不好嫁人了。”
姜娘收著湯碗,笑嘻嘻:“曉得啦,公子你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