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會武功,便知道,這是何等厲害的功夫,在鬼夫子面前,他們甚至提不起半點反抗的力氣,好像一切都在他掌握中,不容有絲毫抗拒!
魚非池眼瞼微顫,握了下手,第一個大步流星走進了藏書樓。
藏書樓很大,空曠寬敞,林立的書架上藏著無數的典籍,安然地擺放著,中間是曲折來回的樓梯,順著樓梯一路往上,魚非池直奔五樓。
她站在五樓的門前,看在地上那個又積了些灰塵的木魚,彎腰撿起它,狠狠地砸在地上,像是恨不得把它砸爛一般,隔著門她質問著鬼夫子:“為什麼要安排最後這樣一場試煉?為什麼!”
鬼夫子渾厚的聲音自門後緩慢傳來:“你不是知道嗎?”
“鬼夫子,能定天下的人不是無情無義的人,不是冷血殘暴的人,不對是對至親至愛的朋友都能痛下殺手的人!”魚非池低沉的聲音像是從嗓間壓抑著發出來,向來平靜的雙眼也盈滿怒火。
“那你說,該是什麼樣的人?”鬼夫子不喜不怒,只是平淡地反問。
“關我屁事!你要定天下,你自己出山隨便擇一國輔佐便是,何苦要拿這麼多的人命當兒戲,何苦要等上這百餘年?鬼夫子,你心如蛇蠍惡毒!”
鬼夫子有一晌沒有說話,其他幾人也趕上了樓,聽得魚非池對鬼夫子這般怒罵不免惴惴,誰也不知鬼夫子到底是個什麼脾性的人,如此喝罵也不知是不是會惹得一怒之下再做出什麼事來。
六人立在魚非池身後,紛紛不敢言說什麼。
過了有一會兒,大家都不知下一步該做什麼的時候,那扇普通無奇的門開啟,眾人看了看,卻沒有看到什麼。
“在這兒呢,低頭。”除了魚非池,另六人低頭看。
一個身著白袍……只有成人腰高的……怪人。
說他是怪人,是因為他長著一張如同六七歲孩子一般的臉,面板光滑紅潤,質感細膩如同嬰兒一般,卻發須皆白,就連眉毛都白了,眉毛很長,眉尾一直垂到了臉下。
小老頭兒抬著頭看了看這七人,看到魚非池時皺皺鼻子哼一聲翻個白眼,望回這六人道:“長得還不錯,進來吧。”
除了魚非池是見過鬼夫子的,其他六人從未知曉過鬼夫子真容,此番得見,如同見鬼!
這跟傳說中的道骨仙風的高人模樣不符合啊,說好的世外仙人呢?說好的皓首蒼顏呢?
幾人跟著他走進這學院中最神秘的五樓門後,屋中十分淩亂,到處都是畫了奇怪符文寫著古怪話術的字紙,潦草無比,散落一地,石鳳岐一腳不小心踩著一紙張,小老兒他立時跳起來打他:“不要碰老朽東西!”
這一掌看似普通無奇,卻拍得石鳳岐胸口一震,湧了一口血在嘴裡,咬住了唇才沒給震出來。
其餘幾人立刻停步,不敢再碰到半點這屋子裡的東西。
魚非池見了,冷笑一聲,胡亂踩著步子挑著鬼夫子這些寶貝一通亂踩,攪個稀爛,氣得鬼夫子連連跳腳揮起了巴掌就要朝魚非池拍去,石鳳岐見勢不好,這一巴掌自己都受不住,就別說魚非池那幹巴巴的身子,眼一閉心一橫,想著反正死不了,連忙擋在了魚非池跟前。
鬼夫子的巴掌遲遲未落,石鳳岐睜開眼睛看,見遲歸一把抱住了鬼夫子,跟抱個孩子似的,把他抱得兩腳離地三尺高,嘴裡喊著:“不準打我小師姐!”
鬼夫子……虎軀一震,震飛了遲歸,拍開了石鳳岐,絆倒了魚非池,氣急敗壞道:“魚非池,你賠老朽七宿圖!”
“我賠你大爺!今日瞿如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鬼夫子,我就一把火燒了你這破樓,我讓你裝神弄鬼!”魚非池一邊踩一邊罵!
鬼夫子神色一愣:“原來你是為這個生氣。”
魚非池氣得快要炸了不一直是為這件事嗎?鬼夫子的重點到底在哪裡?
鬼夫子站起來,拍拍身上的袍子,走到屋中案後跪坐下,雙手交疊放於膝上,好一副“我是高人”的樣子:“無為七子,過來拜見老朽。”
六子紛紛落跪,魚非池冷嗤一聲,懶得搭理。
鬼夫子便手點茶水打在她膝蓋上,生逼得她跪好。
他眼皮耷拉著,一副高人的模樣,頤氣指使:“老朽知道你們七人疑惑昨晚之事,今日便替你們解惑。自古成大事,皆是豪傑之輩,胸懷能容海,計謀能織網,心腸,也當如刀。若今日你們不能對自己同窗故人下手,明日也就不配稱霸須彌,因為……”
鬼夫子停了一下,抬起眼皮,掃過這七人,無由來讓人背後一寒,聽得他說:“因為你們學成後,終將各尋明主,以完成一統天下之霸業,那麼你們之間勢必會有人淪為他人手下敗將,今日好友,來年或許便是死敵,七國爭霸,無心慈手軟之說。昨夜只不過是個測試,你們若不能活著從那眾弟子手中走出來,也不妨早些死了幹淨,免得浪費老朽一年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