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姐,雖然我一向很討厭石師兄的,但這事兒……咱還是依他吧。”
魚非池滿臉的絕望之色,覺得人生真是沒什麼奔頭了,今日這臉皮要丟盡了,還有就是,這是一幫什麼朋友?禽獸不如啊!
“開門吧。”魚非池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都到這份上了,她已經被石鳳岐逼得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雲客樓的門一開,喧鬧聲如同聲浪湧進來。
魚非池收斂了全部的情緒,開始配合著石鳳岐把這該死的一幕戲演完。
一眼看去,這些圍在雲客樓的人臉上大都烙著奴字印,但是足底有穿鞋,衣衫也不見破爛,雖然樸素簡單甚至打著補丁,但是幹淨整齊,絕不是一個奴隸該有的衣著。
就不要提他們臉上的激動與興奮之色了,見到魚非池,他們只差跪下去叩謝她。
是的,叩謝魚非池。
石鳳岐不知從哪裡找來了這麼一批奴隸,數目極多,怕是有上千之數,令人詫異,這些人不止自己前來,還帶著家人一起來到雲客樓前,感謝魚非池將他們救出苦海,回歸普通人的生活,不必再作他人的奴隸。
魚非池在內心裡將石鳳岐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面上笑得溫柔優雅,扶起快要跪下去的一個中年婦女,親切地說:“張嬸子,你們怎麼來了?這是你孩子嗎,長得真好看。”
“李四哥,你背上的傷好了嗎?要多注意,不要受了寒氣,這大隋國的天氣冷,千萬要小心。”
“陳阿弟,你腿不方便就不要到處跑,在家裡做木工的時候也要多起來走動,坐久了當心腰不好。”
……
是的,這些人,魚非池,一個也不認識!
但是有什麼關系呢?反正不管叫他們什麼,他們都應的,畢竟這是石鳳岐高價請來的戲子啊,他們是幫著完善魚非池這個善良仁慈,又低調隱忍的主角形象的。
群演不需要名字,只需要賣力熱情吆喝。
這上千人,全是魚非池曾經“救”下的奴隸,加上他們的“家人”,足以延綿佔去半條街,再敲鑼打鼓一番,紅綢飄揚一場,聲勢浩大,不怕這鄴寧城的人不知道魚非池曾經做下的“功德如山”。
魚非池不需要一個如同苗芽兒那麼高大偉岸的形象,她只需要扮演成潤物細無聲一般的親切善良女人就好,她做了許多好事從來不曾宣揚,她救下的奴隸比苗芽兒多多了也從來不說,這些得到了自由的奴隸知她被誣陷,看不下去了自發前來為她洗涮冤屈。
這是什麼?這是真聖母才有的待遇啊!
而南九那方,石鳳岐早就吩咐過,眼瞅機會成熟,立刻帶著那三百奴隸前來應援,那三百奴隸苗芽兒他們不敢關回奴隸場,也不敢虐待他們,怕破壞了她美好的形象,所以只能把他們安置在城外,搭了棚子派人看管,以南九的身手要將他們帶過來簡直易如反掌。
這些只聽南九號令的奴隸,穿過了千人圍堵的長街,換上了布鞋,跪在魚非池面前謝她之前救命之恩,再訴說一番為奸人報矇蔽,未能及時為恩人發聲主持正義,備覺內疚,前來求魚非池原諒。
而扮演聖母的魚非池則是善解人意的扶起他們,寬宏大量地說:“不怨你們,連城中百姓都被她迷惑了,更何況是你們呢?”
苗芽兒說服百姓的話都是魚非池教的,魚非池自己的話又豈會差?她說得令人感動淚下,又那麼恰到好處,不讓人覺得煽情虛偽。
這話說得妙,那些臉上火辣辣疼的百姓們,有了一個完美的臺階下,他們只是被奸人所矇蔽迷惑,所以錯怪了魚非池,他們不是真心要對無為學院的人怎麼樣,都怪奸人作惡。
也有些懷疑魚非池這是在糊弄人的聲音,不過誰還敢在這種時候說出來呢?難道他們就不怕犯了眾怒,被這些得了自由,視魚非池為再生父母的奴隸們打死嗎?
所以有人沉默,有人疑惑,也有人附和地看著魚非池,是如何優雅而不失親切,高貴而不顯高傲地與他們說話,聊天,發笑,像是一群多年不見的老友重新相聚,有說不完的話,聊不完的天,就好像他們認識多年。
魚非池真像一個體貼善良的再世菩薩一般,與眾人親切交談,一點也視自己為英雄,沒有慷慨激昂的說辭,只與這些面上烙著奴字印的人閑話家常,與苗芽兒的舉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越發襯得苗芽是何等的浮誇。
沒有人比魚非池更懂得利用這等巧妙的微心理,她清楚地知道,何種形式才是擊垮苗芽兒的最佳方法。
她可以生造出一個女英雄,也可以輕易把那一切拿回,讓苗芽兒什麼也不是。
這比苗芽兒那番作為更有說服力,至少從人數上來講,就要穩勝她。
只是魚非池的內心是崩潰的,世上為何有自己這般厚顏無恥之人?
石鳳岐等人站在雲客樓前面帶微笑,注視著魚非池受人敬仰尊重的模樣,奮力握緊的手洩漏了他們想瘋狂大笑的真相,從來沒看到過這樣的魚非池,她是最不喜嘩眾取巧的人,現在卻不得不站在眾人眼前,演這樣一出戲,她怕是羞憤欲死。
相比起弟子們的隱忍,樓上的司業顯得放肆得多,三人笑得抱成團,看著魚非池這吃鼈卻無可奈何的樣子,笑成了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