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鳳岐立馬來了精神,躥到魚非池身邊,看著下方的精彩,嘿嘿哈哈地笑,只差拍手鼓掌叫好。
看了一眼葉華明到來,魚非池彎彎嘴角,伸個懶腰,拍拍石鳳岐的肩膀:“年輕人,你這一回可不能挑錯人,要是挑錯了,咱就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了。”
石鳳岐握過她的手:“這是我找上央商量過的人名,你就算信不過我,也該要信上央先生吧?”
魚非池抽回手,只是笑。
怕是你早就擬了名單只是往上央那裡過了一遭做做樣子給自己看吧?狡猾的後生。
“既然葉公子是要來此處看戲的,那我也不好讓你失望,葉公子,你可要受得住這場戲才好。”魚非池笑著從袖子掏出個小銅鏡,沖著下方晃一晃。
下方的人早已沖向了太守府,朱究界來此阻止熱血翻湧的人激起了群眾的怒火,在苗芽兒的引導下,拆毀奴隸場的大軍攻向了太守府,那個吃著百姓俸祿搜刮百姓民脂,卻不為百姓辦事的陰穢衙門。
他們坐的這茶樓位置很特別,站在左邊看,可看到老街上的奴隸場被拆,站在右邊看,可看到太守府的衙門遭難。
魚非池她是計算好了的,就算今日朱究界不來奴隸場找個死,她也會攻向太守府。
反正事情已經鬧得這麼大了,再鬧得精彩點又何妨?反正就算是捅破了天還有無為學院的司業們來收拾攤子,怕什麼?
於是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白袍客,在他們最好最輕狂的年紀裡,連大隋國都鄴寧城太守的大門也敢砸敢燒,那太守大人的鬍子也敢揪敢扯,那老虎的屁股也敢摸敢打。
苗芽兒痛斥這太守府的罵名也很講究,太守大人朱究界包庇奴隸場,縱容奴隸主抓人,瀆職怠慢,不顧民怨,致使無數落入惡人之手的可憐人無處申冤。
字字句句屬實,無半分冤枉了朱究界的地方。
自這朱究界之後,苗芽兒又一路往下,找上了不少官員的府邸或衙門,從這些大官大富之人家中救出了不少被他們買了去的奴隸,她的奴隸隊伍越來越壯大,她身後的跟隨者越來越多,她的光芒越來越強烈。
她自信飛揚得如同她自己真是個太陽般。
在她身後的人好像已是最狂熱的教徒,只要跟著苗芽兒就能拯救無數的奴隸,就能做一回聖人,就能伸張這世間的公義!
這是一場極其荒謬的行動,在任何人看來,都極其的不可能,極其的好笑,由任何人策劃,也不可能實現,不可能做到。不說別的,只說得罪了京中這麼多的大官,一般人便不敢這麼做,那些百姓也不敢這麼做。
往日裡魚非池行事,總是希望事情越小越好,將所有的事情都控制在一個最小的範圍內,以最小的代價達成最大的目的,但這一回她一改往日作風,恨不得鬧得整個鄴寧城都翻天才甘心。
沒有哪個百姓敢跟著她這麼瘋,這麼狂,這麼不要腦子不顧安全地沖動行事,這樣的場景,不論怎麼看都顯得不切實際,有點脫離真實。
那是因為他們沒有商向暖。
或者說,他們沒有商向暖身上的那迷人暖香,那些精緻可愛的香囊,浸酒之後散發的幽幽香味,可以使得商夷國老奸巨滑的曾親王沖動之下做出刺殺魚非池的決定,也可以使得大隋國的百姓做一回向自由致敬的勇敢之士。
否則何必每一次行動,商向暖堂堂一個商夷國長公主都要親自擠在人流中?她大可以與魚非池一起坐在這茶樓中輕鬆快活看戲就夠。
這從來都不是魚非池一個人在做的事,而是整個無為學院一起的行動,葉華明只將目光放在魚非池身上,本就是一個天大的錯誤。
“魚姑娘,好大的本事。”葉華明仍未離去,陪著魚非池看著這場大戲從晌午至日落,最終得出這麼句結論。
魚非池只是負手,立在窗前:“有本事的人不是我,是我們,葉公子,不知你看了半天,覺得這幕戲如何?”
“很好,很精彩。”葉華明眼中漸漸漫上陰鷙,他自然看得出,剛才苗芽兒打砸搶的那些官員,都是平日裡與葉家來往極密切的人,這奴隸生意也有他們的份,或者說,要靠他們多方遮掩,才能把這骯髒生意順風順水地做這麼些年。
現在可倒好,魚非池是來算總帳了,這些人,她一個也未放過,整個鄴寧城中,但凡跟這奴隸生意沾了邊的人,都被魚非池揭了屋瓦,鬧翻了天。
所以葉華明是不可能半點怒意也沒有,相反,他極為憤怒,他算來算去,算不到的是魚非池有這樣的膽子,做這樣的事,他該恨極方是。
於是連著他聲音都有些微的扭曲,像是壓抑著怒與恨,想竭力保持他高高在上的架子,他有這扭曲的聲音說……
“我也有一出戲,魚姑娘看了之後,也當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