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石鳳岐來找她,南九便說:“照顧好小姐,我去辦事。”
“當心,不要被人發現。”石鳳岐叮囑道。
南九話不多,只點頭謝過他好意,便頭也不回走進風雪裡。
葉華明聽得街上的大戲時,正賞著幾個奴隸的雙足,下人把話帶到,他先是抬眼看了那下人一眼,下人心中一顫,退了一步,而後聽見奴隸的慘叫。
葉華明一手握著一隻腳,看其傷口應該是生生扭斷拽落的,血染紅了他半個手掌,他舉著兩只腳左右看了會,似有些不滿意,扔進了火盆裡,然後在備好的盆中清洗雙手,一邊洗他一邊說話,聲音平淡:“知道了,下去吧。”
下人奪路而逃,不敢多留半分。
葉華明並不是憤怒,一個苗芽兒還不值得他憤怒,他只是有些驚訝,驚訝於魚非池原來也是這般不擇手段,卑劣無恥的人,原還以為她會是什麼高潔之輩,不會利用無辜之人。
不曾想,她利用起來也毫不猶豫,苗芽兒絕不在他的奴隸場中,她生生編了這樣一個故事,倒是不懼街頭百姓說什麼,一群愚民,手無半點權利能對葉家如何?
要擔心的,不過是這只是魚非池的開胃菜罷了,她沉寂了這麼些日子,怕是準備著一場雷霆之勢。
如此一來,葉華明倒真覺得這事兒,有那麼點難辦了。
擦幹手上的水漬,葉華明喚人將那失了雙足的奴隸拖下去,沒了雙足的豔奴對葉華明來說是沒用的,沒用的豔奴是沒有活路的,在葉家,豔奴就是這樣的……玩物。
好似剛才扭斷奴隸雙足洩怒的人不是葉華明一般,他端起了茶杯又是那個麵皮白膩的葉二公子,動作也透著女性化的優雅:“看緊近日來抓的那批奴隸,若是讓他們跑了,或者被誰救了,你們就提頭來見吧。”
守在屋子外邊的侍衛大冬天裡出一身冷汗,連忙應聲退下。
魚非池想從奴隸場的事入手對付葉華明,一個奴隸的力量自然是不夠的,所以葉華明想得很對,新抓來的那批奴隸還未訓練好,未變成最聽話的賤奴,未完全失去自我意志,若在這個時候被魚非池他們救了,便會被他們所利用。
所以看緊新抓來的這批奴隸,的確是很明智地事情。
他還做了一件事,因為對魚非池的底限沒摸透,讓他吃了一個虧,所以他現在需要對魚非池知根知底,而整個鄴寧城中對魚非池行事手段最為清楚的人莫過葉華明的三妹,葉華儂。
葉華儂近日來有種洗新革面重新做人的架勢,不再著那些華麗衣袍,也不再濃妝豔抹端著高高在上的架子,甚至不再怎麼出門與鄴寧的名媛們一起說話賞雪,成日關在她自己的院子裡,足不出戶。
也是,她一出門便要勾起人們記起她那顛來倒去的婚事,總是丟人,魚非池受得住那些人的目光,葉華儂卻是個不願意去受的,向來高傲慣了的人,哪裡容忍得了一群賤民對她指手畫腳?
葉華明的到來有些出乎她意料,但她很快明白過來,定是她這二哥在魚非池那裡吃了什麼苦頭,所以找上自己來了。
果然葉華明說:“二妹這些日子倒是清閑。”
“二哥有話,不妨直說。”對於這個逼迫自己嫁給石俊顏的二哥,葉華儂並無好臉色,都成葉家棄子了,還能有什麼好臉色?
“只是來問問二妹,對魚非池一行人,可有什麼看法?”葉華明落坐,看樣子是準備長談。
葉華儂冷眼看著他,對這張白淨面皮極為厭惡,最終別過頭去,只說:“二哥是想問哪一方面?”
“所有方面。”
“那可不是三言兩語說得盡的。”與魚非池那些在學院裡的舊仇,足以說上好些個時辰。
“你且慢慢說,我來慢慢聽,我有的是時間。”
葉華儂笑了一聲,在葉家把她當成廢子拋棄之後,她對無為學院的瞭解怕是唯一的作用了。
在她的心裡,她有時候巴得葉家馬上倒塌,然後讓大家來看一看,這個所謂的葉家驕子也不過如此,然後她風光大嫁石俊顏,成為葉家唯一活命的人。
但有時候,她也很清楚,她與石俊顏那場婚事不過是個假假的協議,誰也說不準石俊顏到底在做什麼打算。
葉華儂覺得很迷茫,在這迷茫的當口,她什麼都不做,靜看事態發展才是最明智的,所以她數日不出門,不出聲,對外面的事不做評論。
現在葉華明找上門來,她會盡她本份,該說的一點也不會瞞著。
在葉華明與魚非池之間,不管他們最後誰死得悽慘,都是葉華儂很高興看到的。
從某種角度上來,葉華儂成了旁觀者,任何一方的慘敗,她都有利可得的。
至少,葉華儂自己是這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