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曉冉剛想笑一笑。
李輝又說:“但……換成三年前或許可以吧,現在,我好像不容易做到了。”
舒曉冉:“我們出來旅遊之前,你不是說要開始新的生活麼?”
李輝:“是啊,我是想開始新的生活。”但他所謂的新的生活,並不是要和舒曉冉繼續婚姻,他只是希望得到幸福。
可是在和舒曉冉一起開始這段旅途的過程中,他有一種失落感。
這種失落感很奇怪,他以為舒曉冉是個很難挽回的女人,他以為自己已經把這個女人晾了那麼久,一定,人走茶涼。
他只是發現,得到舒曉冉其實很簡單,比他想象中簡單很多,一直陪著,陪著,說幾句好聽的,她好像就很快地回到了自己的身邊。
想到蘇哲曾經對這個女人如痴如醉,他有時候也會覺得舒曉冉有著別樣的魅力。
但他才是第一個領教的,也離婚了,其實想想,並不可惜,他現在對舒曉冉,不討厭,也不那麼喜歡,就好像這是自己的一個老朋友,故交,不可切斷的那種老友,不是愛情了,從回到她身邊,和她上床之後,他就完全知道了自己對舒曉冉的感覺,他對自己的感情常常就是這樣很難把握。
他知道如今的舒曉冉已經意識到了抱歉,意識到了女人和男人在婚姻中犯錯的不同,他感覺她才剛剛明白,可是他已經等了太久,煎熬了太久了,這段煎熬的時間是鄭薇一直在陪伴他。
等到舒曉冉回頭示好,他也高興過,但這種高興和過去不一樣了,他的高興是原諒,是滿足舒曉冉的願望,而不是自己急切地想做什麼,好像只是為了讓舒曉冉不痛苦,所以陪伴她做很多事,他自己卻沒有對她有主動的需求,他只是感覺她需要什麼,然後去滿足。
因為他和她之間已經有了血肉,李妙歌,果果,女兒需要媽媽。
看著身邊的舒曉冉,心裡時不時就想著另外一個女人,鄭薇。
不知道她到底是跟誰混在一起,中午吃了什麼,劃船的時候,和那個男的在聊什麼呢?
有沒有說到自己?在她的話術裡,她是不是一個有男友的女人呢?
舒曉冉喊他喊了三次,“李輝!”
“恩?”他的表情呆呆的,太陽眼鏡掛在胸口,看起來很酷,但他卻不喜歡戴。
“你在想什麼?我喊你四五聲你也聽不到。”
“哦,沒什麼,怎麼?”
“快來啊,這裡有油畫。”
“哦……”油畫是舒曉冉喜歡的東西,不是他喜歡的,他其實沒有什麼興趣。
很大的一個油畫走廊,油畫的顏色繽紛多彩,花,人體,山川河流,抽象幾何……很美的一個地方,只是人有點多,走著走著,他和舒曉冉走散了,不知道她在哪裡,但他看到鄭薇和一個男的站在油畫走廊的外面,花叢中笑著說話。
過去和舒曉冉在一起,生活的樂趣都是她主導的,他偶爾看一看,但說起來,他對畫畫是一竅不通,他只會對每天的新聞感興趣,對最近的國家政策,新聞評論,各種讓老百姓神經元變敏感的東西感興趣。
他還喜歡看段子,看笑話,看香港電影,這些通通不是舒曉冉的樂趣。
有時候他覺得經歷了那麼多,自己已經不是過去那個人了,他已經升華了,不會單純計較舒曉冉和誰在一起過,做過什麼事,愛過什麼人,他開始真正拷問自己,為什麼她明明已經愛上了自己,卻還是被一個小白臉吸引了,越成熟越覺得自己不足,別人的錯讓別人自己去承擔,他已經從那種可怕卑鄙的想法中逃離出來了。
這是婚姻的失敗,他聽舒曉冉哭泣的時候說的話,理解了很多。
他知道自己一點也不懂得關心女人,總以為自己一張三寸不爛之舌很會討女人歡心,其實都只是表面功夫。
女人真正需要的,是男人的用心,而不是表面的花招,如果心裡真的在乎,在日常生活中,就會看到她的辛苦,看到她的操勞,聽到她的抱怨,享受她的快樂。
他常常感覺不到這些,這是他的失誤,他承認自己是不懂生活的男人,承認自己的過錯。
但因為她,陳寶華、蘇哲、俞修美、朱琳……等等,那麼多的人,他也逐漸認清楚這種一心幾用的日子實際上讓人很累,因為不幹淨,就會怕,怕就會緊張,緊張就會挑剔,對自己真正的妻子挑剔,為了不讓對方挑剔自己,先去挑剔對方的錯誤,然後用對方的錯誤作為擋箭牌,以方便自己犯錯的時候,不怕對方指責。
這樣的生活,只能毀了一個人的積極美好的品性,在混亂邪惡的世界裡越走越遠,好像永遠等著看對方的笑話,永遠等著向對方複仇,這樣什麼時候是個盡頭呢?
即使現在的他已經開始想忘掉過去,和她形成良好的離婚夫婦關系,她好像也懷疑他在複仇,她就是那樣想的,她以為自己在報複她,實際上他對她已經沒有男人對女人的那種感覺了,又哪裡來的報複呢,他只怕自己眼睛裡越來越看不見舒曉冉了,只想著鄭薇,無視,或許才是最大的報複,也是最大的無情。
美好的生活,應該是相互尊重,相互信任,他覺得鄭薇是這樣的女人,到目前為止,以他的經驗來看,鄭薇的品性純正許多。
那麼,怎麼跟舒曉冉說呢?
如果真的對她沒感覺了,要不要直接說?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