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緊的手指緊了又松,終於,陸天成下定決心,低如蚊吶的吐出幾個字來。“求你,別要那筆違約金。”
即使是那麼小的聲音,蘇卿還是聽見了。他倒是沒有料到陸天成那麼心高氣傲的一個人,竟會開口求自己。微微愣了一下之後,他淡淡的說:“你說什麼,好像是求我?怎麼,這麼小的聲音,這麼傲慢的樣子,是求人應有的態度嗎?”
陸天成倏地抿緊了唇,他的鼻翼因為激動的情緒而微微顫抖,使勁閉了閉眼,陸天成用洪亮的聲音大聲說:“求你,別要那筆違約金!”
蘇卿眨了眨眼,面無表情的看著陸天成,沒人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陸天成等了片刻之後,他終於冷哼一聲,默然的說了句“聽見了。”
聽見了?只是聽見了?他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按耐住心裡的怒火,陸天成開口試探道:“你的意思是同意我的要求了?”
蘇卿這次倒是回複的極快,他冷嗤一聲,挑眉嘲諷道:“陸大公子的理解能力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奇特了,我只說我聽到了,就只是聽到了而已,不明白嗎?”
幾乎是用盡了自己全部的定力,陸天成才能忍住不沖上去,撕破蘇卿那張淡然又高高在上的臉。他聽見自己屈辱的聲音:“那麼,到底要怎樣,你才能同意不要違約金?”
蘇卿不語。他挑了把椅子坐下,翹起腿,默默地看著陸天成,手指一下一下的敲著面前的桌面。他在思考時,總喜歡這樣敲打。
“讓我看到你的誠意”,他說。“你的誠意夠了,我或許會考慮這件事。”
誠意。即使沒有明說,但順著蘇卿向下看的視線以及眼神中的暗示,陸天成還是明白了。好,他陸天成就給蘇卿一次他想要的誠意!
“噗通”一聲,雙膝著地。即使擱著厚厚的毛毯,也仍有聲音發了出來,陸天成一字一句的懇求道:“請你不要討回那筆違約金。”
近半月以來壓在蘇卿心頭不知該如何排解的憤怒和陣痛隨著陸天成這屈辱的一跪彷彿終於找到了出口。蘇卿覺得一種巨大的快意從胸腔中升騰起來,不過這些他都沒有表現出來。蘇卿注視著陸天成,冷漠的說:“我不同意你的要求,你可以出去了。”
陸天成猛的抬頭,疑惑的看向蘇卿。片刻之後,他才完了悟了蘇卿話裡的意思。他拒絕的如此幹脆,根本是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要同意自己的要求,還說什麼誠意、態度,蘇卿根本就是在耍他!從剛才起,他就是在有意的羞辱自己。
再也不能忍受自己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陸天成站起身,把牙齒咬的“咯咯”直響。他一字一句的狠狠說:“蘇卿,你好樣的,你竟敢耍我。我今天豁出去,跟你拼了!”
說完,一把抓起剛才被丟到一邊的刀子,對著蘇卿紮去。
“我勸你最好不要這麼做,想想你的父親吧。”蘇卿看見陸天成的動作,卻避也不避,冷靜的開口。說出的話讓陸天成勘勘停在了原地。
是的,陸天成不能這麼做。他的父親現在還躺在病床上,整個家風雨飄搖,有很多事情,他母親根本處理不了。若是他這一刀真的刺了下去,最輕的罪名,也是故意傷害。到時候,要他的父母怎麼能承受?
用盡自己全部的定力,幾乎要把自己的手都捏碎,陸天成才終於將那把刀子“咚”的丟在了一邊。陸天成用仇恨的眼光看了蘇卿一眼,然後強迫自己走出了他的辦公室。
而蘇卿聽見辦公室的門被巨大摔上的聲音,迅速起身,撥通了一個電話。陸天成以為僅僅是交賠償金這麼簡單就算完了嗎?“嘟”聲停止,電話另一邊被接通,蘇卿對著聽筒冷漠說:“吩咐財務科,立刻以低價大量購入陸氏集體的股票。同時,按之前說好的,開始全面啟動收購陸氏集團的計劃。”
陸宇還躺在病床上,而陸天成面對這一切毫無喘息的機會,就不得不被迫接受自家公司已經易主的事實。為了償還天價的債務,陸家賣掉了自己的別墅,並交出了所有家庭成員持股權。曾經風光一時的陸氏集團,朝夕之間發生了如此巨大的變化。普通人看來,只以為是公司董事經營不善的後果,幾乎沒有人能想到,這一切的發生,最初起因只是一段糾纏不清的感情。
會在這種時間,在自己的辦公室裡看見寧夏,蘇卿絲毫不感到意外。昨天由於忙著處理善後工作,他一夜沒有回家。
打電話給寧夏時,他就保證過,今天下班後會把所有事情和她解釋清楚。只是這件事鬧得這麼大,網路、電視、報紙幾乎所有的板塊都對陸氏集團破産的事情進行了大肆渲染,寧夏難免會知道,所以竟在時間到來之前就提前找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