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深低下頭,不敢去看向淵的表情,艱澀道:“向嶽林跟我說,聯姻不需要持續太久,等向氏的問題解決,我就可以跟你離婚。”
臥室裡安靜了許久,久到晏深覺得自己該說點什麼來解釋一下,向淵突然冷笑了一聲,拍掉晏深搭在他肩上的手。
“所以,這從頭到尾都是一場有期限的婚姻,我居然還妄想跟你過一輩子……我真是個傻子。”
向淵認真看著晏深,像是再看最後一次,把他的樣子刻在自己心裡。
晏深手足無措地解釋道:“不是這樣的,向淵,我們在一起之後我沒有想過要和你分開。”
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向淵。
從八月份領證開始,他對向淵的印象每一天都在發生改變。他領完證就把向淵一個人留在了家裡,一走就是大半個月,向淵不但沒有鬧過脾氣,還很乖的沒有踏足過家裡其他地方,老老實實地守著那一間屬於他的小客房。
加班到淩晨才回來的向淵,會小心翼翼地推著摩托回家,免得吵到鄰居。每天回到家,向淵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洗的滿身都是沐浴露和身體乳的味道,像是怕自己會弄髒了他的家。
他和沈逸風起了沖突,向淵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大大方方地向所有人公開了他們的關系。分局的同事們都覺得向淵又毒舌又苛刻,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在他面前收斂了自己所有鋒芒,變得乖巧體貼,努力做個合格的oega。
向淵脾氣那麼壞,卻從來不捨得生他的氣,得不到標記的oega該有多失望多難過,但向淵自己默默承受了一切,即便發洩過不滿,過後卻會陷入自責,一遍一遍地向他道歉祈求原諒。
甚至,向淵還救過他的命。
在他面前,向淵永遠溫柔,可愛,善良,勇敢。就因為比他大了三歲,向淵從來不會在他面前流露過多負面情緒。
就像現在,明明已經情緒崩潰了,卻還在竭力掩飾自己的失望。
我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混蛋的混蛋,晏深想。
向淵渾身都在發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在眼淚落下來的前一刻轉過身,腳步慌亂地離開了晏家。
他甚至沒來得及換衣服,穿著睡衣,裹上羽絨服就跑了出去。
不料才剛跑出院門,迎面撞上了散步回來的晏家父母。姜女士看見他還穿著的睡褲,頓時皺起眉頭:“小向,這是怎麼了,這麼晚了要去哪兒啊?”
向淵低著頭,不敢讓他們看見自己哭紅的眼睛,一定很狼狽:“我,我單位有點事,需要加班。爸媽,你們早點休息,我先走了。”
不等姜女士再問,向淵低頭跑走了,在路邊攔下一輛計程車,迅速鑽進車裡。
姜女士看著他大冷天的一個人走了,正想念叨晏深怎麼不知道送送,就看見晏深也出來了,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薄的浴袍。
“哎喲一個兩個的怎麼都不怕凍,快進去。”姜女士和晏先生一起把人拉回了屋裡,“小向怎麼突然要加班,這麼忙啊?”
晏深手裡攥著向淵的手機。手機已經摔壞了,螢幕碎片紮進面板裡,細小的傷口滲出血來,他渾然不覺。
“爸,媽。”
一場大雪隔開了舊歲和新年,雪花紛紛揚揚,很快將地面鋪成了一片白茫茫。晏深隔著客廳的落地窗,滿眼都是向淵離開的背影。
“下雪了。”
“為什麼我的花沒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