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他這番模樣,鹿鳴一怔,卻是未曾深究。
“你看誰來了?”莫堯說著,回頭朝門前看去,只見得門外一瘸一拐地走來一位藍衣女子,女子戴著白色鬥笠,看到鹿鳴之時,將鬥笠掀起,露出了那張百孔千瘡地面容。
臉上的血跡卻是還未幹。
鹿鳴心中一疼,落了淚水,她飛快地迎了上去,將茯苓摟在懷中:“茯苓,你沒事吧?”
茯苓推開了鹿鳴,她臉上再不複往日的笑容:“鹿鳴,我這幅樣子能好到哪去?我只求能報仇,報仇……”茯苓目光之中迸出了仇恨。
鹿鳴大駭,她忍不住退後兩步。
茯苓一向柔和似水,她從來沒在茯苓那裡看到過這般令人心驚的神情。
究竟是經歷了什麼,才會讓茯苓帶上了仇恨之色。
“茯苓,都會過去的,我會想法子讓你重回一品閣。哪怕回不到以往的地位,我也會拼盡全力讓你登高。”
這都是她欠茯苓的,她說過,欠的人情都會歸還。
茯苓便在莫堯府中住下,許是因為茯苓是女子的原因,莫堯向來怕女子對其容顏糾纏不休,索性再次戴上了鬥篷。
鹿鳴很想告訴莫堯,茯苓並非那種貪圖男色的女子,也對他這般清秀模樣不感興趣。可躊躇再三還是選擇了放棄,說不說,結果都一樣,莫堯根本便不會摘下鬥篷。
他那人原本便獨特的很。
距鹿鳴正式入侯府的時間愈來愈近,鹿鳴卻是焦慮起來。
之前她奪了名頭,是為名正言順地進入侯府,只是不久之前鹿鳴卻在至千屈那裡聽說,原這一品閣的姑娘入得侯府卻還需名正言順,大擺宴席。
鹿鳴不是不知,以往得到名頭的姑娘被送往各個貴府之中的過程極為繁瑣,可卻也不會大擺宴席,又不是娶妻納妾,誰會去為了一個一品閣的頭名姑娘去正名?
之前鹿鳴還在慶幸自己有幸逃脫,因為她去侯府之時,僅僅是低調地被侯府的馬車接走。
只是沒想到到頭來她成了最倒黴的那一個。
鹿鳴默默地收拾著包袱,依照現在地形式來看,她必須離開莫堯的府中,長時間在侯府住下去了。
只是關於茯苓她卻是甚不放心。因上次茯苓被陷害失身,便失沒了隨她一同入侯府的資格。
可將茯苓託與莫堯照顧,且不說莫堯願不願,便是她也不放心。
一時間心中百味橫生,鹿鳴扔下手中的衣服,跑去隔壁茯苓的房間。
茯苓依然是呆滯地模樣,默默地坐在銅鏡前,不言不語。哪怕此刻鹿鳴開了房門,她卻仍然沒有絲毫反應。
“茯苓,收拾東西,隨我入侯府吧。我定然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欺辱。”鹿鳴緊緊握著茯苓的雙手。
那雙手冰涼,鹿鳴連忙拿出一件外袍披在了茯苓身上:“茯苓,有些都已是過眼雲煙,我雖知你難以忘記仇恨,可你也不必太過介懷。”
“我如何能不介懷?”茯苓突然開口,她面無表情,雙眸之中也無悲無喜,鹿鳴有些緊張,聽茯苓繼續講下去。
“我嘗試了從天堂跌入地獄的感覺。沒了傾世容顏,沒了清結之身,以這幅不完整不幹淨的軀殼,生不如死地茍且而活。”說著,她像是不甘心地搖頭,“可是我又做錯了什麼?憑什麼要這樣對我?憑什麼?”
說到此,茯苓的情緒已經有些失控,她奮力的撕扯著自己的頭發,像是將死之人做著最後的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