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曉羽寫到差不多六點,伊集院靜美就給程曉羽發來簡訊叫他可以動身了。
程曉羽換了衣服,下樓攔了個車就朝代代木國立競技體育館趕去,路上他還在只有五個人的微信群裡發了條訊息,叫有興趣的同志趕緊過來。
程曉羽打車到了目的地,遠遠就看見了代代木體育館附近那家標誌醒目叫做“半藏”的居酒屋。
一月的東京依舊寒冷,他付了車錢,下了車便裹緊了呢子衣,朝亮著昏黃燈光的居酒屋走去,藍色的印著“半藏”漢字的門簾還在寒風中被吹的飄蕩起來,程曉羽拉開格子木門進去,才覺得溫暖。
進了居酒屋,程曉羽抬眼望去,敞亮的廳裡顯得有些擁擠,基本都是些面熟的人。三個長條桌子上此刻已經擺滿了食物,但是沒有人動筷子,顯然都在等他。
伊集院靜美看見程曉羽進來,馬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揮手招呼程曉羽到她那邊去,程曉羽一邊微微鞠躬為最後一個到達致歉,一邊接受這些nhk工作人員的問好。
程曉羽坐下的時候才發現店裡四周貼滿氣球和彩帶,還有一面背景牆是由不少生活照所組成,並且明顯主角是伊集院靜美,他這才注意道,背景牆上還貼了一行紅色文字:為了告別的聚會。
程曉羽有些發愣,看來這次聚餐並沒有那麼簡單,他轉頭低聲問伊集院靜美,“靜美姐,怎麼回事?”
伊集院靜美隨意的笑了笑說道:“這是散夥飯啊!我已經遞交辭呈了!”說完之後,伊集院靜美就端起了面前盛滿了清酒的白瓷酒杯,她婷婷的站了起來,鞠躬之後,無比恬靜又溫柔地說道:“這些年,多謝大家的照顧了!”
未來太子妃都站了起來,周圍的人自然也不敢怠慢,都呼啦啦的站了起來,大喊一聲“幹杯”之後,又對伊集院靜美說出了一片片誠摯的祝福聲,送給了這位未來的太子妃,只是伊集院靜美聽到這些誠摯的祝福和羨慕的笑容,並沒有多少幸福感。
程曉羽也站了起來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坐下的時候伊集院靜美小聲的呢喃道:“真快呀!五年前我的入職歡迎儀式也是在這裡舉行的。我還記得當天我滿眼憧憬,青澀傻愣的模樣,還能回想起空氣中飄蕩的淡淡櫻花香。”
接著伊集院靜美雙手捏著酒杯在手裡轉圈,用她那極富韻律溫柔淡雅的解說嗓,有些傷感小聲說了一句:“さびしさや,一尺消えて,ゆくほたる。直譯:流螢斷續光,一明一滅一尺間,寂寞何以堪)。”
如此經典緋句程曉羽還是聽的懂的,伊集院靜美說的是立花北枝的緋句,意思是“轉瞬即逝的光芒比恆久的黑暗更讓人寂寞。”只有程曉羽才能懂,別人眼中幸福萬分的人生贏家伊集院靜美,她內心是多麼的孤獨,程曉羽拿起青瓷酒壺,替伊集院靜美斟滿了酒,嘆了口氣說道:“鳴くな雁今日から我も旅人ぞ!”程曉羽這裡回的是一句小林一茶的思鄉名句,翻譯過來就是“大雁啊,你不要悲鳴了,從今天開始,我也是個漂泊者了!”但程曉羽在這裡引申出來的意思卻是,兩人都沒有找到心的歸屬。
伊集院靜美對著程曉羽笑了一下,笑容裡已經收拾起了那些有些傷感的情緒,顯得燦爛了起來,她端起酒杯和程曉羽碰了一下,用中文說道:“沒想到我隨口酸一下,你還能跟我對酸,你這有文化的真是叫我吃驚。”
程曉羽覺得伊集院靜美對他來說實在太有親切感了,碰杯之後,一飲而盡杯中的酒說道:“也就這點能拿得出手的本事了……”
“謝謝你的賀年狀,還有謝謝你寫給我的話,我會記在心裡的……”
“靜美姐,我問句不該問的,您……不喜歡太子殿下嗎?”
伊集院靜美並沒有回答程曉羽的問題,只是微笑著夾了一塊天婦羅在程曉羽碗裡,程曉羽連忙擺著手說道:“不好意思,靜美姐,我問了不該問的話……對不起……當我沒說過。”
伊集院靜美眨了眨眼睛,充滿誘惑的笑了笑說道:“要不我們交換秘密,你告訴我,你喜歡誰,我就告訴你,我喜不喜歡王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