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曉羽笑道:“音樂一定要拿來比賽嗎?自己喜歡不就好了嗎?”
程曉羽的答案叫伊集院靜美有些語塞,她有些遺憾地說道:“其實,我是很喜歡聽你彈鋼琴的。”
程曉羽拿著勺子,抬起頭說道:“謝謝,但您這樣說,估計也於事無補……”
伊集院靜美繼續問道:“那你當初為什麼學習彈鋼琴?”
程曉羽沉默了一下說道:“因為媽媽教我,所以就學了。”
伊集院靜美也沉默了一下,馬上嚴肅而認真地說道:“既然這樣你更不可以放棄彈鋼琴!絕對不可以放棄彈鋼琴!你舍棄了它,它怎麼辦呢?它和媽媽都會很難過的。”
程曉羽只是輕輕地說道:“不會,它和我媽媽一樣,都不會難過。”
伊集院靜美有些焦急地說道:“會的,我相信不只是他們,很多人都會難過、失望、痛心的,你還有那麼多支持者和粉絲……”
“靜美姐,別說的這麼可怕……我只是不打算參加鋼琴比賽而已……”程曉羽有些無奈地說道。
伊集院靜美稍稍安心,又覺得自己剛才的表現太誇張了,為了掩飾自己過分的關心,立刻問道:“那你為什麼這段時間都不碰鋼琴……”
程曉羽聳聳肩說道:“我只是不知道自己想要彈什麼而已。”
伊集院靜美站了起來,放下手中的銀制勺子,走到程曉羽身邊,將他拖了起來,說道:“隨便彈,就算是生日快樂歌也好……”
程曉羽有些驚訝地問道:“今天是你的生日?”
伊集院靜美意味不明地笑道:“要是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就能夠彈琴,那你就當做是我的生日吧。”
程曉羽其實這些天狀態已經好了很多,並不如前些日子那麼消極,也並不排斥也和反感彈鋼琴,只是他真的不知道他想要彈什麼,他走到那臺貝希斯坦面前,輕輕的開啟琴蓋,然後小心翼翼的坐下,這一個瞬間他居然有些坐立不安的緊張感。
看著那一排黑白琴鍵,程曉羽的腦子裡面一片空白,一時之間什麼音符都想不起來,他手指貼著鍵盤,發現自己遭遇了對於一個鋼琴家來說,最可怕的夢魘,他忘譜了。
也許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畢竟他太久沒有練習鋼琴,也有太久的時間沒有專注於古典音樂了,他的大多數時間都花在了流行音樂和電影上面,似乎他已經忘記了古典音樂,他雙手有些顫抖,可他依舊故作鎮定的笑著問站在一旁滿懷期待的伊集院靜美道:“那我彈什麼?”
伊集院靜美並沒有準確的意識到程曉羽情緒裡的變化,她想了一下說道:“肖邦的《夜曲》op.9no.2。”
聽到《夜曲》op.9no.2這幾個字,程曉羽記憶裡的那根弦才開始逐漸跳動起來,在腦子裡幻化成一個個黑色的音符電波,這才讓程曉羽的表情放鬆下來。
伊集院靜美見程曉羽還沒有開始,猶豫了一下說道:“《夜曲》對你來說,是不是太簡單了?要不換一首?”bg《夜曲》op.9no.2,肖邦。至於版本網易雲上有魯賓斯坦和李雲迪的,魯賓斯坦的較為清澈如水,李雲迪的寂靜幽瀾,情緒表達上稍有不同,各有個的優點。經典曲目還是推薦大家去聽一下)
程曉羽搖頭道:“不!就彈《夜曲》吧!”說完,程曉羽那雙修長的雙手就開始在鋼琴上舞蹈起來,忽然間,如水一樣的音符就從這架黑色的貝希斯坦中流淌出來。
在這寧靜的夜晚,不遠處有細微的汽車鳴叫,有風掠過玻璃窗子的呼嘯,月亮躲在黑色雲背後,露出半張羞怯的臉,那撒下來的光芒就如同細密的秋雨,讓人覺得甚是愜意。
伊集院靜美立刻就被這動人的琴聲給感染了,她的左耳掠過水晶般幹淨透明的高音,右耳盤旋著罌粟般迷離冷豔的低音,此刻她彷彿在踩著緩慢冰河裡的漂浮著的冰塊,朝著月光前行,那些音符託著她在清冷的冰河上行走,重覆已碎去的溫暖,這絕世間的名曲,就如同後半夜的陽光,輕輕的在沉重的夜色裡滑行。
而程曉羽一臉肅靜的在這明亮的燈光下,傾情彈奏,右手彈奏著蒼老離索,霎那鐘情。左手彈奏著寂寥落月,沉默空城。
也不全然都是冷意,也有一絲絲的溫暖從那指尖滲透出來,像一雙帶著體溫的雙手在撫摸伊集院靜美赤裸的靈魂。
長久以來她在這繁華的大都市裡被城市裡的喧囂侵蝕著,在這樣的夜晚真是難得有這樣的寧靜,讓她彷彿回歸到大自然的懷抱繼而沉思著……
對於她來說,音樂真是極致理性與極致感性的結合體,美到能夠讓眼淚掉下來,動聽到能夠讓心髒瞬間改變了跳動的節奏。
一曲彈奏完畢,伊集院靜美先是嘆息了一聲,然後鼓掌說道:“真不愧是肖邦獎的得主……”
程曉羽笑了下說道:“您這樣說,我會慚愧的,疏於練習,離巔峰狀態已經很遠了……”
“技巧這首曲子看不出來什麼,但是情感的拿捏是我聽過的《夜曲》op.9no.2最到位的,也許這樣的曲子就適合我們感情細膩的東方人彈奏,將含蓄內斂的恬靜詮釋的恰到好處……雖然有些偏冷,不過既然是《夜曲》,冷一點也是應該的。”伊集院靜美誇贊道。
程曉羽微笑。
“我得去看看錄下來沒有,別這麼關鍵的畫面沒有錄下來,我就真要瘋掉了!”伊集院靜美從鋼琴旁邊離開,朝攝影機走去,點選了倒退之後,看見畫面是程曉羽微傾著身子在鋼琴前彈奏,才放下心來,但她卻被這畫面吸引到挪不開眼睛,彈奏鋼琴的程曉羽真是充滿了魅力。
他、鋼琴還有音樂構成了一個完整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