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競相綻放,所有探照燈、鐳射、噴泉全部加入光與火的繽紛,一時間漫天璀璨,照亮夜空,巨大的煙花在空中綻放,花瓣如雨,紛紛墜落,站在露臺上的人們似乎觸手可及。
程曉羽仰頭望著這無比光華璀璨的景象,摸著口袋裡的首飾盒,覺得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有點上不了臺面一樣。他轉頭看了看站在身邊稍稍抬頭觀賞煙火的蘇虞兮,她眉宇間並無多少愉悅的神色,眼神反而有些飄忽,只有在煙花在空中炸開的那一瞬間才會聚焦。
程曉羽覺得蘇虞兮像是一片漆黑汪洋裡的燈塔,那麼耀眼又那麼孤獨,這周遭的人只會張開自己的孔雀翎展示自己的與眾不同,沒有人在乎你在想什麼,沒有人關心你是否願意於之交流,畢竟我們身處這樣的場合必須保持應有的禮節與寬容。聽著別人的情懷與理想,你只能微笑著應和才不失莊重。在此刻不合群只是表面的孤獨,合了群便是內心的孤獨。
程曉羽閉上眼睛能回憶起的溫度,對話,舉動細節的故事,在睜開眼卻感覺這一切都從未沒發生過,彷彿那些交集不過是在夢中發生一般,說到底終究不是同一頻率上的人。他覺得蘇虞兮一定也有類似的感觸,他感覺到此刻的英歌酒店30樓露臺就好似一個高聳的懸崖,蘇虞兮的孤獨就是站在這如夢似幻的盛景之下,在聲嘶力竭的吶喊,卻無人回應。
顧學仁和蘇虞兮沉默著觀賞煙花,過了片刻顧學仁轉過頭來對著蘇虞兮道:“等下煙火結束,還有舞會,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請你跳第一支舞?你開始已經拒絕過我一次了,希望這點小小的要求不至於被你拒絕吧!”說到最後還自我解嘲式的調侃了一下。
蘇虞兮雲淡風輕面色平靜地說道:“顧學長你這樣說,讓我似乎找不出可以拒絕的理由!”
“那我就當你這是答應和贊美了。”顧學仁絲毫不介意蘇虞兮隱隱有些抗拒的回答,對他來說只要不直接拒絕就是好的開端。
程曉羽站在一邊卻是內心又再起波瀾,他不願意自己的妹妹勉強的去做任何事情,不管對方是誰。這讓程曉羽內心的不平與不甘更多,當然他到不是憎恨顧學仁,說實話顧學仁這樣的人也很難讓人心生恨意,他只是憎惡自己不夠強大,現在的自己不過是無關緊要的小角色而已,這讓程曉羽有種無力可施的心酸感覺。
程曉羽內心掙紮了片刻,在巨大的禮花炸響聲中悄悄附到蘇虞兮耳邊小聲問道:“你想和這個顧公子跳舞嗎?”
蘇虞兮不知道程曉羽為什麼這麼問,想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
程曉羽捏著口袋裡的首飾盒,理解了一般的笑了笑道:“你等等。”
蘇虞兮不知道程曉羽搞什麼鬼,但直覺這個不安分的哥哥一定要弄點什麼事情出來,想要拉住他,卻已經遲了。
程曉羽走下露臺找到一個服務生要幾枚別針,服務員自不敢怠慢今夜的貴客,心急火燎的找了幾枚別針過來,程曉羽微笑的道了謝,將別針裝在口袋裡離開服務員的視線。
因為人都集中在露臺看煙火,餐吧裡沒有什麼人,程曉羽找了一個亮著的臺燈拔下插頭,然後將別針套在插頭的一側,這樣將插頭插進插座裡就足以讓漏電保護器跳閘。
程曉羽看了眼露臺上有些擁擠的人群,握著插頭猶豫了一下,但不知道為什麼想到顧學仁和蘇虞兮會跳舞他就接受不了,於是將別著別針的插頭迅速的插進插座。然後幾秒鐘過後“恰”餐吧的三層樓就從一片光明陷入了視線難以穿透的黑暗之中。
程曉羽努力的適應黑暗,但只有在煙火升空的片刻才看得見餐吧內部一絲絲模糊的景象,漆黑之中有玻璃杯掉到地上打碎的聲音,有人在驚呼,有人在問怎麼回事,但大部分人以為會有什麼驚喜上來,從容的站在原地,但這一切還是讓露臺上的場面都變的稍稍混亂起來。這個時候誰也不會在意誰在做什麼,誰離開這個現場也都不會有人注意。
程曉羽在黑暗中辨別出蘇虞兮的方向,他覺得閉上眼睛他雖然看不到自己,卻能看的到感覺到蘇虞兮。程曉羽悄無聲息的走了過去,先拍了下蘇虞兮的肩膀,等她回過頭來在寶石般的眸子對程曉羽眨了眨眼睛似乎不明所以,程曉羽便鼓起勇氣拉住她的手道:“兮兮,哥哥實在算不上多完美的人,但作為你哥哥的我,卻在努力的學著成為一個完美的人。其實我並不想成為一個多麼高尚的貴族,我只希望自己有能力足夠保護你,讓你做一個不會為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而煩惱的普通女生。但在我還沒有成為那個無所不能的超人之前,先讓我們逃離這荒誕的派對吧。”
蘇虞兮平靜的表情下蘊含著什麼程曉羽也看不清楚,他內心開始有些慌亂起來,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感覺錯誤。幸好開始站在她身邊的顧學仁已經去找工作人員去了,也不會有人發現他的此刻有些窘迫。
浦江上空還有五光十色的煙花在空中炸響,然後那流光溢彩的點點金光四處散開,在這短暫的光亮中蘇虞兮白皙透明的臉龐也被映襯的有些紅光,她一隻手扯著裙子,一隻手握著程曉羽的手,她沉默了一小下,雖然對程曉羽的行動頗為意外但她最終還是波瀾不驚的輕聲地問道:“離開,我們能去哪裡?”
程曉羽如釋重負眼眸裡滿是壯麗燦爛的煙火盛景,他緩緩說道:“去一個只有我們知道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