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鑫看著他的側臉,神色凝重的看著他,道:“你明明已經忘記了我,為什麼那天還要那樣做?”
董智身體一僵,因為他真的沒有想到他居然問了這個問題,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啊,他都忘記了,可是那天在詠雪關,他還是不怕死的用命去交換,他知道自己不能隨便回答的,不然只會漏出更多漏洞。
“我也不知道!”董智想了很多,終究感覺這個答應對二人都好。
安鑫沉默了起來。“你真的不想找回自己的記憶嗎?”這話他的聲音很小,他在害怕,而且很害怕。
他的聲音顫抖的離開。
他一直在想,要是董智說不想呢?他要怎麼做?
董智在想,他想自己怎麼回答這個答案更好一些,他現在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不想,其實這段時間出來,他發現自己開始喜歡上這樣走走停停的生活,這樣好像很不錯。
“我要說不想了,你會放手嗎?”他的話語調沒變,只是此刻的安鑫因為難以接受他這話語的內容,完全沒有注意到此刻他聲音也顫抖的厲害。
他眼眶都紅了,他感覺自己真的有些自私了,他不想,其實從一開始他就不想,只是他自己一廂情願的不想他忘記而已。
眼裡的淚水緩緩的滾落了下來,他心疼的已經有些麻木了,身體冰涼,好像徹底沒有了溫度。
“你要是不想的話,那這次回去,就不找了。”不找了,真的不找了,他不想逼迫他,因為這沒有意義,小五說的沒錯,從始至終都是他自己弄錯了。
董智也疼,他的心在他的身上,他能感受到,他此刻很難受,他知道此刻的安鑫說的話是違心的。
可是他又何嘗不是呢?
有些東西從一開始就是錯的,再怎麼堅持下去,還是錯的,你終究傷害的不止是你自己,還有你身邊的很多人。
氣氛有些悲涼,董智沒有發現自己的眼裡有著兩行清淚緩緩滾落了下來,終究不是他可以控制的,終究有些東西變了,你已經束手無策了,這就是命。
“太陽出來了!”安鑫的聲音沙啞的厲害。
都說早晨的日出帶著希望,可是他的希望在哪裡?他從來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將來的路在哪裡,他不知道自己未來要怎麼走。
他知道自己需要斬斷的是這十多年這些情誼,他要斬斷這十多年的路,重新走一條出來,只因為他不在自己身邊了。
是啊,太陽出來了,新的一天到來了,新的希望升起了,可他知道他已經沒有了,因為他走了,心就不在了。
還是他親手推開的,因為他想將最後一絲見到更多太陽的機會給他。
“讓我再陪你這些天吧,回去之後,我就不會再打擾你了。”安鑫這話說的完全是在自殺,好像一刀一刀的捅著自己,可是卻怎麼都死不掉,反而痛感更加的清晰,那種感覺讓他生不如死。
董智沒有反駁,因為他此刻在想接下來自己要怎麼做,離開特種部隊嗎?
然後呢?然後他去哪裡?要怎麼做?
他發現自己的未來全是黑的,因為自己的太陽被自己親手毀掉了。
太陽終究還是緩緩的從山的那邊升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麼,安鑫忍不住笑了出生,只是那笑聲聽起來很是悽慘。
“我記得小時候,很多時間我都和我爸在部隊度過,那時候他們軍區在山溝溝裡,我經常一個人坐在這邊山頂看著太陽從遠處山頂上升起,我那時候就在想,太陽是不是住在山的那邊。”安鑫感覺那時候的自己很傻。
董智卻不感覺這有什麼,因為孩子心裡的想法總是有些奇怪,他也是,他記得那時候學習的一篇語文課文叫《山的那邊》,那時候說山的那邊是海,他就像跑過去,發現山的那邊還是山,沒有海,他感覺語文老師欺騙了他。
後來他才知道原來山的那邊真的是海,可是這山不是真的山,那海也不是真的海,只是人生路上困難和希望的象徵。
“我離開了,你會照顧好自己嗎?”安鑫並沒有看他,而是目光看著東方的太陽。
董智沉默了良久,道:“會的!”
安鑫苦笑了一聲,是啊,沒有了自己,他應該更是能照顧好自己,因為每次他有危險都是為了救他。
“不管你以後的路走到哪裡,你回頭,我肯定站在你身後,要是有一天你不喜歡外面了,就回來吧,我一直都在。”安鑫的聲音很輕,但是他知道他不是開玩笑,他不是一個文藝的人,能說出這番話很不容易。
他回頭,他肯定會站在身後,可是他是貪心的人,他要的很多,可這終究不是他能給的起自己的。
“我會的!”其實二人都心知肚明,一旦有些人離開了,那就不會再出現了。
他難受,真的很難受,他不想,不想他離開,可是他知道這對董智來說是對他的尊重,對他自己來說是一種習慣的剝離,二人都不好受。
可是有些時候,明明知道雙方都不是這麼想的,你還終究要說出來。
他現在很想自己是一條魚就好了,只有七秒鐘的記憶,這樣等過去了,就忘記了,忘記了大概就不會疼了吧?
這裡是高原,並沒有多少人,加上這e國本來就地廣人稀,他們走到中午的時候這才找到了有人的地方,二人已經快要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