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強烈?你二逼嗎?到時候,這兒精神空間沒被完全佔領,你就已經因為自我防禦機制自殺或者爆炸了。”黎沃說,他捏著下巴,湊上前,仔細看了看那女人的輪廓,說,“今兒這成果已經很好了,你可知足吧,以前夜裡你只能看個破電腦,哪他媽能看到有個人,還是女人。”
喬霖垂眸,沉默不語。
——其實確實不夠,而且太不夠了。他以為只要那人再一次出現,他就能百分百地抓住真相,為此犧牲多少睡眠時間都在所不惜。可今天這結果卻告訴自己:你還差得遠呢,想摸清真相,再訓練個十年二十年吧。
喬霖在心裡苦笑一聲——他還有多少個十年二十年呢?說不定哪一天,革命派的炮彈剛好砸中天花板,到時自己屍骨無存,連根毛都燒沒了。
他從小就不對“長壽”抱期待,也從來沒考慮過自己還能活多久。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希望自己活久一點,至少那個人還活著,自己就有足夠的信心,足夠的理由,去堅強地活著。
“哎,等會兒,我看你這差不多成了吧。”精神空間裡的“那個人”指了指頭這喬大少爺還是沒什麼藝術創造能力,或許所有審美情操都在那個星空球上完全授出了。
黎沃:“自我防禦的進度條要拉滿了,你差不多能掙開束縛了。咋第一次實戰就這麼順暢。”
喬霖:“我聰明吧。”
黎沃哽了一下,看著一本正經、無事發生的喬霖,閉麥兩秒後聳了聳肩,說:“那行吧,你想好對策了嗎?出去之後。”
喬霖目光沉了沉,說:“我大概知道這怪物的真身了……告訴你也沒用。”
黎沃被他嗆了下,說:“你對我態度就不能好一點嗎?在外面那副小媳婦樣兒呢?”
喬霖想起了他即將告白的那個時刻,又回憶起黎沃其實是有喜歡的人這個事實,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朝這個虛幻的黎沃默默豎了個中指。
一陣強烈的旋風襲來,腳下的天空、頭頂的地面開始凹陷塌縮,五彩繽紛的光線像刀刃般劃出黑洞,記憶裡的人與物被一點點分解了。他們依舊面色平靜、沉默無言。
“走了。”喬霖習慣性地對黎沃說——但他沒注意到“黎沃”早就被分解了。
喬霖覺得內心酸澀——是啊,他這般無恥、卑微的小人,只能將這見不得光、階級分明的愛戀在虛幻中演繹。他也不過是個人罷。
…………
“我靠……真他媽是這個混球啊……”黎沃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地說。他剛想爬起身,卻發現渾身上下痛得厲害,估計是那疫苗的副作用。開玩笑,五管呢,真當白開水啊。
只見軟刀“咣當”一下砸到地上,怪物很明顯不動了,它張開大嘴,綠而透明的口水滴下來,地毯上被燒出一圈煙霧。
瑪格昂起頭,氣若遊絲地說:“求你了,天馬,別再殺人了……”
——到底是怎樣一股魄力,能讓這名奄奄一息的女人“死而複生”。她對這名白陽軍官的愛戀,好像比自己想得更深一點。
黎沃如此想到,被白陽疫苗抑制的情感翻江倒海般襲來。一個邊緣人,一個白陽人;一位紅燈區摸爬滾打的女性,一名殺人如麻的白陽軍官。階級不同、身份有別,怎麼可以善始善終呢?
他不自覺看了喬霖一眼,發現這人眼皮一動,隨即緩緩睜開雙目。
黎沃:“!”
蘭晴捂著傷口倒在地上,谷愛埋“嗚嗚嗚”地推著她,摸了一手的血,一無所措;瑪格一遍遍呼喚著天馬的名字,可早化為怪物的他能作何反應,不痛下殺手已經算“清醒過頭的仁至義盡”了。
夜色繼續深沉,那輪紅月染了血,叫人移不開目光。
喬霖蘇醒後,沒了先前的痛苦,轉而代之的是無比的平靜。他撐著歪斜的桌子站起身,整了整袖口,默不作聲地抽出光劍——黎沃看到那光粒子聚集得更緊密了。
喬霖的眼神似蒙了一層霜,寒冷刺骨。
——他要殺他。
黎沃的手心和後背出了汗,竟生了想去勸阻的沖動,可他一時半會還爬不起來,他張開幹裂的嘴皮,朝喬霖道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