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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變那天。
他早就把這天封入回憶中,哪怕黃沙掩埋其上,他也不願拂去絲毫。裡頭禁錮的,是魏賢逝去的無法回頭之日,是失去雙親、家庭破碎的透骨可怖之感,是……年少的無知、膽怯、愚蠢和軟弱迷惘的自我。
黎沃的童年在無邊無際的荒野上生長,他就像一株野草,隨風自由自在地飄搖。無論是大雨、烈日,還是狂風、暴雪,他都用熱烈的生命,探索著這個世界。異變前的黎沃不知道“真相”究竟是好是壞,是快樂還是痛苦,是短暫還是永恆。
也是……區區一野草,怎知天高地厚呢?他只是擁有最為單純的韌勁罷了。
而異變就像創世主的手,強行將十四歲的少年提拉起來,將他身邊最親密的人推開,抽他幾個大耳光,毫不留情地撕開這個世界隱秘的一角,指著裡面腐臭的屍體,頑皮地在荒蕪大地上寫在一串歪扭的字:
“你看呀,黎沃,這就是你想要的真相。”
但他還不能停下腳步。
他的少年生活在血與淚中,冷、炮火硝煙、謀略武鬥……世界的醜惡與荒誕在槍響後開出妖豔的花,多少生命與他並肩而行,又與他擦肩而過。
黎沃常常在孤獨的夜晚,躺在地下城房間的床板上,凝視著單調黯淡的天花板,思考他為什麼還要追尋這個世界的真相:
星空圖的秘密,化成怪物的梅麗,不知去向的母親,藏汙納垢的白陽城……
摩挲著脖子上那條樹脂掛鏈,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不再懷揣著年少時那顆充斥光與熱的心髒了,飽經戰火的摧殘,他不再認為巴底律世界的一切事物都是美好、都是值得探索的,他只知道,自己還不能停下腳步,支撐自己的,是年少時莽撞無知的探索真相的諾言啊!
這只許在心裡的夢想,是多麼的隱忍和卑微,黎沃走到現在,越來越清楚地意識到,是昔日夢想的尊嚴推著他前進——他還有許多未就的使命。
而且……到了現在,他也認清了自己的心意。喜歡上一個白陽人,還是巴底律世界以後的掌權者,他倆之間是不可能有未來的。
黎沃想,我們永遠是敵人關系。立場不同、身份不同、目的不同,怎麼可能走到一起呢?
我們都有各自想守護的人和物啊!
如果要殺死隊友來換取喬霖生存,他是絕對不會同意的!但是……黎沃也十分明白,如果喬霖遇到危險,他一定會奮不顧身地前去救他,哪怕賭上自己的生命。
喬霖於他而言……有種特別的吸引力,他們的性格大不相同,愛好也有著天壤地別,但總有個不明不白、若隱若現的線條,將他倆連在一起。
“因為我是……出格之人啊。”
黎沃想起喬霖對檀藍說的這句話。
他真的是……出格之人嗎?
如果連喬霖都是出格之人,這個世界裡還有多少人不是出格之人呢?換言之,出格之人的定義到底是怎樣的呢?出格之人……就一定要被殺害嗎?
黎沃無法再思考下去了,耳鳴漸弱,瞳孔聚焦,他看著面帶微笑的谷愛埋,想給她止血,卻不知如何下手。
“嗚,嗚嗚嗚。”谷愛埋張開嘴巴,露出半截舌頭,不知在說些什麼。
她的身體漸漸冰冷下去,黑色的瞳孔開始渙散。
“沒事的,只要包紮一下,就沒事的……”黎沃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話。
——得快點把她救出去!快點把她帶回邊緣城……不,不能,邊緣城醫療技術不到位,要帶她去白陽城,是的,白陽城技術才到位……對了,如果喬霖幫忙的話,喬霖幫忙的話……
黎沃顫著手輸入了“0609”這個數字——白陽新歷226年6月9日,黎沃永遠忘不了的數字,這一天,他失去了他的家庭,走上了一條流血流淚的不歸路。
只見那藍光屏上的四條波浪線上下浮動了一下,隨後趨於靜止,眼看就要開啟了,黎沃準備抱起谷愛埋,把她送到逃生通道,再回來背上喬霖一起走。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四條波浪線靜止了三秒,竟然又開始恢複跳動!鎖並沒有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