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權利隨意傷害別人,”黎沃抬首,與她對上目光,瞳孔中彷彿有風暴在湧動,他低聲說,“你有什麼權利侵害他人的生命!”
“別拿你們革命派那套說教我,小子,”檀藍不重不輕地道,“舍棄少數低價值人的生命,換取多數高價值人的生命,獲得一個更加繁榮鼎盛的社會,造就偉大的巴底律世界——這種白陽的觀念,你是不會懂的。”
“可悲。”黎沃說。
“在白陽城,言語的力量最為微弱,”檀藍笑著搖了搖頭,說,“隨你怎麼說都無所謂。但是你要清楚,這女孩本應該死去。喬霖付出這麼多是為了什麼?難道不是為了你嗎?我也是……真不明白他為何對你如此上心。你忘了他對你說過的話嗎,關閉網路二,然後逃出去,白陽城的許多鎖對你不管用,你是喬霖所認定的命運之人啊。”
“你想說什麼。”
“呵呵,還不明白嗎邊緣人?這女孩身上的鎖連著網路一的鎖,連著開啟逃生路線的鎖,你解開鎖,就能達成喬霖的心願了。”
“少來這一套!誰知道這是不是陷阱!”
“邊緣人,我騙你,喬霖也不會騙你吧,”檀藍回頭看了一眼,無奈地說,“雖然他現在短暫地沒有力氣說話了。”
檀藍往前邁了一步,魔斧在地上拖出一條長長的血痕,黎沃喉結上下滾動一番,他握緊了拳頭,腳步往後退了一步。
——小刀脫手,身體傷勢還在加重,革命派的隊員無法聯系,谷愛埋失去一手一腳,還有……喬霖,不知怎麼樣了?未能破解的密碼是死亡的催化劑,他用餘光看見谷愛埋的生命隨著血流流出來,斧頭的口腔變得扁平,像極了一個個猩紅的笑容。
二十歲的青年頭疼欲裂,他絕對不可以止步於此!
“時間不多了,黎沃,快點破譯出密碼吧。快點完成喬霖的心願,關閉網路一,幹淨離開吧。逃生通道只要開啟,我不會殺了你,”檀藍將魔斧往前一遞,說,“還有兩個線索,在她剩下的手腳裡,砍斷它們,你就能出去了。哦……是了,不要想著朝我揮斧,它們能認出主人的。”
深淵裡掛起莫名其妙的風,直沖上天,將檀藍披散的長發吹得左搖右擺,黎沃感覺眼球一陣幹澀,他看著那面醜陋的魔斧,握緊了拳頭,指甲不小心紮入手心的傷口,鮮血滲了出來,突如其來的悲憤和無力席捲了他。
光彈燃燒的亮度減弱幾分,分散的光粒子彙聚一片,組裝到喬霖的光劍上,只見喬霖緊鎖的眉頭皺了皺,手指彈動一下,光劍成型,黎沃看到,喬霖就快蘇醒了。
他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想起喬霖處事的“冷靜理性原則”,他知道現在和檀藍硬抗硬不是方法,看見檀藍急切的目光,他好像發現了什麼。
“我倒是有個疑問……你這麼著急讓我解開密碼,”黎沃嗓音低沉,他直勾勾地盯著面前的女人,說,“這是為什麼?如果你想讓我出去,如果你想達成你兒子的願望,你為什麼不親手輸入密碼,這難道不是你設的嗎?”
檀藍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她明顯地愣了一秒,隨後舉起魔斧,陰聲說:
“不要猜測白陽人的想法,快點輸入密碼!你想讓這女孩死嗎?她的性命現在在我手裡。”
黎沃抓住了端倪,道:“看來我猜對了,你根本就不知道密碼,你費盡心思,想讓我一個外人挖出密碼,還不惜賭上你兒子的性命……這是為什麼?”
檀藍的眼裡閃過蒼藍色的火焰,她冷聲道:“不要逼我殺了她……”
——殺了她?
順騰摸瓜,黎沃好像想通了什麼,他說:
“你根本殺不了她。推斷來看,你的斧頭應該跟谷愛埋的手腳連在一起吧,斷斧即斷四肢,不過……你最大的能力也就是斷開她的一手一腳了,不然為什麼不在來之前,就順便裁了她的另外手腳,把所有線索暴露給我,讓我更早解開密碼,完成喬霖……和你的願望,這不好嗎?為什麼非要等到現在,還把自己暴露在我面前說這種話。”
檀藍徹底靜音了,她死死握住魔斧,那斧面上的口腔變成了一個個扭曲“o”形,像在悽慘而沉默地尖叫著,浮現露出真相的腐臭。
“女士,你到底在……躲著什麼?”黎沃一語道破,“不敢拖長時間,讓我斬斷這小鬼的另外手腳獲取線索,讓我去破開密碼,不惜拿喬霖作擋箭牌……你的計劃有明顯的漏洞,要麼……你就是被人指使的,不過我沒見過哪個白陽的指揮官會這麼愚蠢,把棋子放在被動位置……”
“我不是棋子!”檀藍顫聲說,她波瀾不驚的面具産生了裂痕。
“那你到底是什麼?”黎沃漫不經心地說,“你到底在畏懼著什麼?是誰……要取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