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晴與谷愛埋走到他身邊,三人面前,牢籠如大樓般林立。
…………
鼠耳被一桶冰水潑醒,現在的他身體狀況很不好,新鮮的傷口還在流血流膿,高燒讓他眼前模糊、神志不清。
他用來偽裝的貴族上衣已被抽成一縷一縷的,下身被脫得僅剩一條大褲衩,幹巴巴地浸在冰冷的水中。
什麼人掐住自己的下巴,往嘴裡灌了一碗熱乎乎的人參湯,他本能地抗拒著,但那人手指的力度不容小覷,硬是把那碗摻了各種生命藥劑的補湯灌入自己喉中。
橘色燈光晃眼,他嗆著了,開始拼命咳嗽起來,好像還把嘴裡的補湯噴到了那人的衣襟上,惹得那人低低地“嘖”了一聲。
是個男人。鼠耳吃力地睜開眼睛,沾血凝固的眼睫毛幾乎要黏住下眼皮,大小不一的光圈在眼前晃悠晃悠,他多眨幾次,漸漸地看清了男人的面孔。
“你本可以像老鼠一樣,好好地活在下水道裡。”
那男人聲音頗有磁性,五官深邃、面龐成熟英俊,身材很是結實,他戴著白陽的帽子,套著白陽的手套,穿著白陽的制服,肩上還別了枚金燦燦的太陽徽章——就算是遊走白陽城多年的鼠耳,也從未見過這般打造的白陽徽章。
他眯縫著眼,仔細地看著這個男人。他覺得……好像在什麼地方親眼見過他。
“但你非要闖入是非之地,有些線,是不能跨越的。你明白嗎,出格者?”
他瞳色如世界夜空般幽黑,眼角帶了幾絲皺紋;純黑的頭發被發膠向後撥去,雙鬢又有零星幾點花白;面容冷淡得同機器人一般,絲毫不見半點波動的情感。
鼠耳屏住呼吸——這人……跟喬霖很是相似,記憶中二手電視上的各類盛典告訴自己,這人——正是喬霖的親生父親喬多全!
“呵呵……想不到我……我鼠某人,”鼠耳用他細長的眼睛戲謔地看著對方,嘲弄道,“也能在今生,親眼,呵呵……親眼看見……這世界上最大的畜生。”
喬多全的眼神明顯陰沉下來,他直勾勾地盯著鼠耳。鼠耳大笑起來,胸腹部的傷口劇烈疼痛著,但他絲毫不在意,反而更加猖獗,直接朝喬多全“呸”地吐了口口水。
喬多全面色陰冷地後退幾步,脫下制服外套,讓部下拿去清醒。他眨眨眼,鼠耳判斷出來,這家夥正在用記憶腦跟他的狗腿發號施令呢!
沒用的潔癖玩意兒。
鼠耳本想頗為趾高氣揚地喊出這句,沒想到話還沒出口,他就已經被兩人按到冰水中——瘋狂掙紮著,冰冷的水灌入肺中,上半身的血瞬間染紅一片,他的腦袋更加暈眩,惡心感直沖喉底。他就像一條幹瘦萎縮的魚,在炙熱的鐵板上拼死掙紮。
即將窒息之時,喬多全讓那兩名部下抬起了自己,新鮮卻灰色的空氣灌入鼻腔,他痛苦地呼吸著,紅紅黃黃的液體在傷口處蜿蜒而下,棕褐色的面板被泡皺了,顯現受凍後的青紫。
“你想活下來,有一種方法。”喬多全雙手負後,與他保持著距離。
“把你腦中過往的記憶全部交給我們。重新清空後,你可以獲得自由。”男人說。
“哈哈哈哈……”鼠耳露出一顆齙牙——另一顆應該是被人打沒了,他掐著嗓子說,“有求於我啊,他媽的有求於我,就是這種寄吧態度啊哈哈哈哈!”
喬多全陰森森地說:“你是想死,還是想活?”
“活?就這樣……被你們抽幹記憶,然後,然後……行屍走肉地活下去?憑什麼啊,你他媽管這兒……叫‘活’?”鼠耳強撐眼皮,他感到頭暈目眩,傷口已痛到麻木,他朝站遠了的喬多全使勁兒“呸”了一口,血水與唾沫成了小型導彈飛了出去,“啪嘰”落在喬多全的皮鞋尖前。
他狂亂地笑起來。
鼠耳知道白陽人拿鋁腦人沒辦法,連清除記憶都要“徵求自己同意”——白陽的記憶腦沒辦法強制消除鋁腦人記憶,除非他主觀意識上允許消除。
“公爵大人,跟出格者,不必多言。”一名部下為點頭哈腰道。他匆忙跪倒在地,用自己的衣袖擦幹淨了喬多全的皮鞋,除此之外還頗為細致地呼呼吹了吹,生怕一點兒灰塵髒了表面。
鼠耳覺著百般好笑,剛想再用力嘲弄幾分,卻不料一口悶氣卡在胸中,自己的鼻息跟破碎的風箱一樣,聲帶又似乎被滾燙的炭火烤過,傷口的疼痛像是加劇了幾個等級——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快撐不住了,於是眨掉單眼皮上的冷汗,說:
“出格……者,你個豬狗不如的,的東西……跟紅燈區作那種交易就算了……既然還,還他媽,想把錄影帶銷往……別處。”
他看向角落裡,從自己身上搜刮出來的幾片光碟,有的還完好無缺,有的已經殘缺不齊了。
鼠耳舔了舔那顆僅存的大齙牙,感覺內髒都要被波濤般的情緒攪個翻江倒海,他冷聲說:
“我終於……終於明白,原來還有你白陽,不可控、不可控的……”
他話未說完,便徹底暈了過去。部下又要將其浸入冰水來喚醒他,可喬多全一抬手,示意對方不要行動。
他看著這骨瘦如柴、寧死不屈的鋁腦人,眼睛裡似有深得發黑的風暴在醞釀。
期末周……但我還在更新!一定要把這本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