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爾見狀,神色緊繃起來,他再次確保簾子的嚴密,然後開啟了密碼箱,從一整排藥瓶中拿出一瓶遞給黎沃。
黎沃問:“不能多拿幾瓶嗎?”
奚爾將手指豎在嘴唇前,“噓”道:“小聲點兒,小夥子。這是禁品,白陽那裡拿來的,物資有限,一次只能一瓶。”
老頭馬上關了箱子,把它隱秘藏好,然後讓黎沃交錢。
正當黎沃準備從口袋裡掏出一袋沉甸甸的硬幣時,一旁的杞子說話了:
“算了,你回去了,錢不用交了。”
奚爾滿臉不敢相信,他們本就缺錢,現在老婆子白送一瓶高價貨,這整的哪一齣?他向杞子使了一堆眼色,但人家理都沒理,反而見她露出個皮笑肉不笑、自以為幾分慈祥的笑容,溫聲說:
“蘭晴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不談錢,我們彼此信任哈。”
黎沃沒說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將藥揣進懷裡,點了點頭示意再見,便轉身穿過簾子離開了。
他緩慢地邁著步子,沒走出多遠,就瞥見一個白色的身影一閃而過。凝神一看,這不就是剛剛的杞子醫生嗎?她抱著那個裝藥的密碼箱拐進一條小巷,好像很緊張的樣子。從剛開始就奇奇怪怪的,現在又拿著這麼貴重的藥品,會去哪裡?補藥嗎?還是賣給其他人?
經過一年,黎沃的好奇心不消反漲,他偷偷跟了上去。
杞子個頭矮小,但動作非常靈活、腳步飛快,沒過一會兒就走過幾條小巷了,黎沃不僅要躲避多人的地方,還不能跟丟她,著實有點棘手。終於,在一間廢棄工廠前杞子停了下來,她左瞅瞅右瞅瞅,又回頭看了一眼,嚇得黎沃立馬往牆後躲去。
一列步伐整齊的黃衣服工人踏步過來,他們見到杞子,立馬為她讓出了一條道,工廠門開啟,杞子佝僂著背,抱著箱子走了進去。黃工人站立原地,領頭那個好像在點著數。
黎沃見狀,趴到旁邊一家人陽臺的欄杆上,隨地撿了一根破爛裂開的掃帚柄,用腳勾到陽臺角落的一個衣架,麻利地擰開成一條長鐵絲,之後彎折翻疊幾下,一個簡易的爪子就做好了。
他回頭看了眼還在清算人數的黃工人,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他將爪子安在掃帚柄裂開的頂端,舉到陽臺上方,去勾一套黃色工裝。“啪嚓”一聲,工裝掉了下來,黎沃伸長胳膊夠到,立馬套在自己身上,型號正合適——還好今年長高了一點。黎沃心想。
他等領頭人點完數準備帶工人進去時,便躥了出去,昂起頭挺起背,同手同腳地踏步,跟著他們一起進去。
還沒等自己完全進去,那領頭的人不知抽什麼瘋,突然轉過身來,一行行檢查著工人們的步調。黎沃心道不好,心裡一急,手腳更不協調了,他像個故障的機器人嘎吱嘎吱地走著。
眼看領頭人靠近了,他臨門一腳,將同手同腳的毛病改了回來。
領頭人盯著他的臉看,黎沃冷汗狂冒。此時已經走入了工廠內,周圍非常昏暗,只有腳旁兩條綠色的熒光帶指引著他們前進。
“新來的?”
“是,新來的!”
黑暗中,黎沃能感覺領頭人正上下“掃描”著自己,他緊張得手腳發麻,但並不恐懼。一陣沉默過後,那人一句話沒說,轉身離去了。
黎沃在心裡鬆了一口氣,準備繼續踏步往前走。但下一秒,一雙冰冷的手抓住他的領口!黎沃右腳一抬,右手稍微往下伸,準備抽出靴後的小刀!
沒想到那雙手只是幫自己整理了一下領口,拍了拍肩膀。走回來的領頭人語重心長地說:“去見主上,一定要注意著裝,新人。”
黎沃準備拿刀的手漸漸抬起,他感覺心髒狂跳,小腿肌肉還在緊繃,他壓低聲音說:“對不起,我明白了。”
廢棄工廠深處別有洞天,他們一個個跳進燃燒爐內,底下是一條長長的滑道,黎沃跟著他們滑到一塊平地,看見前面的兩個升降梯正哐哧哐哧地運輸著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