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說實話,你這劫匪扮得還挺沒勁的。”黎沃嘲諷道。他從費米身上起開,男人白了一眼,摘下帽子擺弄著他辣眼的莫西幹發型——這家夥還把頭上那玩意兒染成彩虹色了的。
費米沉聲說:“我是挺沒勁的,畢竟我又不是專門演劫匪的。”
黎沃疑惑道:“什麼?”
費米撇撇嘴,指了指黎沃身後。
一股熟悉的恐怖幽香襲來。
黎沃的脖子就像生鏽了般,咔啦咔啦地轉過去——
完,了,蘭,晴。
四個大字擠爆了他的腦子,黎沃一向對這種攻擊技巧沒有招數。
“好久不見了,小帥哥,”蘭晴呵氣如蘭,細長溫潤的指尖劃過他的脖子,往他的領口底下伸,“想我了嗎?不對……”
蘭晴往他頭發裡聞了聞,又順著他的臉頰聞到脖子處,幽聲說:“你身上怎麼有別人的味道。啊……身上的傷也基本好了,看來那位王子殿下——伺候得你不錯啊。”
蘭晴一路從上往下解開他的毛衣紐扣,黎沃也一路從上往下扣上他的毛衣紐扣,他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選擇無視這個女人。經歷了家庭異變、康複訓練與思想鬥爭的黎沃,在十五歲的第一天,已經認為自己是個“不動如山”、“心如止水”的“禁慾”男人了——天知道“禁慾”這個詞又是從哪個機甲玩具、花邊新聞裡學習理解的。
女人充滿魅力,臉上畫著濃濃的妝,但從她遮不住的眼袋和紫發間的一縷蒼白可以察覺,她最近也休息不好。忽然,她停住了手上動作,摸在黎沃小腹上的左手收回,捂住口鼻蹲下身,用力地呼吸著,右手則抓住胸口的衣料,骨關節發白,顯得非常用力。
“喂!蘭晴?蘭晴!”
黎沃慌張地說,只見她搖了搖頭表示沒事,只是腰彎得越來越低了。本來還在一旁看好戲的費米立馬斂了神色,急步走來,在蘭晴衣袋裡拿出一個小瓶,倒出兩粒藥片往蘭晴嘴裡倒去。幹嚥下藥片的蘭晴喘了幾口氣,目光還不聚焦,她使勁眨了眨眼睛,緩慢地深呼吸幾次,這才讓自己清醒些。
“怎麼搞的,突然間就……”黎沃知道鋁腦人蘭晴的心髒不好,這藥是邊緣城診所的杞子醫生開的,說是託白陽城的兒子拿到,可以有效緩解蘭晴的突發症狀,但要省著點用,因為她那邊沒有存貨。
可是……聽著哐啷哐啷的藥片撞擊聲,掂掂瓶子的重量,就知道蘭晴已經吃了不少了——按照以前的劑量,她是不可能僅剩這麼少的。
“最近發病次數多了嗎?”黎沃關切地問。
蘭晴虛弱的笑笑,費米則沒有說話。看來答案是肯定的了。
黎沃沉思幾秒,站起來,說:“喬霖……就是那個白陽人,我找他問問,看看能不能要到你的藥。我跟他見面的地方離這兒很近,很快就可以到的,我先……”
“呵呵,那個男孩?你跟他……感情很好啊,沃狗,人家,”蘭晴喘了口氣,繼續說,“人家這麼輕易就送東西給你?”
“……我就說我有需要。”
“你需要,治心髒的?”
黎沃啞口無言。
通道裡的火全部亮了起來,浮雕不知什麼時候沉了下去——看來門從那邊開了,刺眼的光線射進來,一位裝著機械腿的老人撐著柺杖,出現在他們眼前。
黎沃的脊背馬上僵住,他有點不敢抬頭,不敢與老師對視。
正當自己還在緊張猶豫時,薩福低聲說:
“黎沃,你能回來,真是太好了。”
黎沃抬起頭看著老師渾濁的眼睛,老人彷彿蒼老了不少,本來直挺挺的背駝了下去,白發多過了黑發,臉上的皺紋像溝壑一樣彎彎曲曲、深深淺淺。
“對不起。”薩福說。
沃狗覺得自己是個“禁慾”的人……但他應該沒理解“禁慾”是啥子意思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