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他看到了一切正常的魏東與趙秀秀,但是可能下一秒他們就會變成黑色怪物去殺害魏賢!不行,必須馬上帶魏賢離開!
還有瑪格、宮田志,實驗室內也有跟他們一樣的怪物,要把這件事告訴邊緣人!黎沃一拍桌子,對薩福說:“老師,實驗室裡的生物對人有攻擊性,您能不能幫我通知更多的人!我現在要去找魏……”
薩福打斷他,嚴肅說:“太武斷了,你怎麼確定這兩個人與你說的實驗室生物有關?如果僅僅是一個巧合,或是別的毫不相幹的事件……”
“沒有錯的,梅麗因為研究星空圖被怪物盯上,魏賢今早又回憶起了星空圖,昨晚他父母已被盯上,我不能,我不能因為我的猶豫和遲鈍再失去重要的朋友了!”黎沃吼道。
一陣靜默。薩福緩緩說:“……既然你這麼確定,那想做就去做吧。”
“老師……您還要站在我身後嗎?”黎沃說出了一直以來的心裡話。
“一切選擇與判斷,都由你自己決定;教訓與反思,我會給你點明。”薩福用一如既往的教育模式回答。
黎沃深吸一口氣,與薩福對視兩秒,隨後轉身跑去。
“黎沃!你等一下!不要沖動做事!”蘭晴握住他的手腕,卻被黎沃使勁甩開。
“你知道的吧,那是白陽所為。”薩福站起來撐著柺杖,走到了門口。
——那是白陽所為,那是陰謀,那是極惡。
黎沃身形一頓,他轉過去,深深朝薩福鞠了個躬,然後離去。
天徹底陰下來了,蜻蜓毫無頭腦地亂飛亂撞,被黎沃的奔跑而驚擾的流浪狗汪汪大叫,臭水溝裡散發出惡心的腐爛氣味,黑色的雲一層一層翻湧著,將陽光遮得嚴嚴實實。
“幹嘛對那孩子說這種話?”蘭晴看著薩福的背影。
“你指哪句?”薩福的眼神黯了下來,他感到一滴雨點砸到自己的疤痕上。
“讓他跟我們在一起——就是讓他加入我們這種話,你明知道這樣對黎沃很不好,會毀了他的人生的。”蘭晴低聲說,她皺起了眉頭。
“不,我們會成就他的,蘭晴,”薩福擦去臉上的雨點,用腳踩死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殘翅蜻蜓,然後把它踢進臭水潭裡,“那孩子非常優秀,我們需要他。”
“你會毀了他的!”蘭晴提高音量,往前走了幾步,她看見一旁的費米關上了手環,意味深長地對她搖了搖頭,蘭晴稍微睜大眼睛,突然明白了什麼,隨後她冷笑一聲,罵了一句“無可救藥”,便走進了自己的工作間。
薩福在店外,費米在店內,此時空氣壓抑得黏稠起來。
費米的手微微顫抖,他說:“首領,您真的決定要這麼做嗎?本可以一直隱瞞的。這沖動的家夥只要過去了,就無回頭路可走。”
“執行正義,沒有退縮的理由。”薩福說。
“黎沃是個好孩子,他是邊緣人,跟鋁腦人不一樣,他應該擁有他自己的正常生活!”費米額上青筋突兀。
“不,黎沃誰也不是,他不是白陽人,不是邊緣人,也不是鋁腦人,它只是他自己。無論我推不推他走這一把,他遲早也會面對的,”薩福走回店內,外頭已經開始下起小雨了,“以前我就這麼認為了,今天他來找我,並陳述了他自己的想法,我更認為——”
“他不屬於巴底律世界。”
費米咬緊了後牙槽,倚在工作間門後一直聽著他倆對話的蘭晴,也微微垂下了眼眸。
…………
巴底律世界另一端,白陽城,喬氏莊園的地下禁閉室中。
喬霖眼裡滿是血絲,內壁白得發亮、電鑽噪聲持續不斷的禁閉室讓自己無法入睡,這一次的處罰比以往都要嚴厲毒辣。他靠著牆角坐著,吃力地望穿上方的小窗,那裡的陽光變化成了禁閉室內唯一的動態色彩。
他再次咬破手指的傷口,抹了一道血痕在地板上,一條條血痕整齊地排列著——那是他用來記錄時間的工具。他看向緊閉的門,默唸十秒,鑰匙晃蕩的當啷聲如約響起。
聖英開啟了門底的小窗,為他推來一盤製作精良的飯菜。
喬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走過去坐下,啞著嗓子說:“放我出去,時間到了吧。”
——通常每次的禁閉時間都是一天。
希望用來計數的脈搏沒有忽快忽慢,喬霖想道。
“少爺,公爵將您這次的反省時間調為了兩日。”聖英毫無感情地回答,說罷他就要關上推窗。
喬霖“嗖”地伸出手,卡在窗縫間,難以置信問:“為什麼?!”
聖英平淡地說:“公爵沒有給出理由……但是少爺,您這次離開太久了,還有實驗室的事。”
果然。之前跟黎沃說兩天後,確實是個預留了時間的好選擇——但是沒想到奈保子那邊出了問題……
一想到奈保子求死的眼神,喬霖的心就像被刺刀刺穿,雖然感覺不到疼,但是已經千瘡百孔了。
飯菜分量很足,帶血的牛排散發出熱氣,白葡萄酒晶瑩剔透,鐵質的刀具一塵不染,刀身反射出禁閉室刺眼灼目的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