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我到底在想什麼鬼東西?
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是綠燈了。
中原中也開著車,望著窗外的紅彤彤的晚霞,他開口道:
“好看嗎?”
不知道說的是晚霞,還是人。
“好看。”
我說。
我望著天空中絮狀的火燒雲。
一輪紅日在漫天的彩雲裡半遮半掩,天空織上了錦緞似的雲霞,鋪天蓋地的暖色沖擊著我的視網膜。
不遠處的橫濱港波光粼粼,在晚霞的映照下,碎了滿眼的金紅。
視線上半部分是廣闊的天,下半部分是空曠的海。
在視線的最底層,是橫濱港口停泊的貨船,是岸邊緩慢行走的人群,是在夕陽裡熟睡的這座城市。
橫濱這座港口城市如同一個稚嫩的嬰兒,被放進天空和大海的搖籃裡。
它浸泡在了夕陽中,安寧,平靜。
這是我的故土。
我驀然開口道:
“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
中原中也似乎有些迷茫,他有些緩慢地朝著我眨了眨眼。
後座學過中文的伊頓一下子坐直了起來:
“白居易的《暮江吟》?你什麼時候學的中文?”
“我的大學室友是種花家的人。”我把自己埋在柔軟的後座上,開口解釋道,“被帶著學了一點中文。”
“中文很難學。”伊頓評價道,“你很厲害,我的好兄弟。”
我不置可否,只是側頭欣賞著窗外的美景。
望著窗外的景色,一股幸福感莫名從我的心底湧上來。
幸福感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東西。
我是一個悲觀的人。
在面對鋪天的喜事的時候,我不一定會産生幸福感,甚至還會為我身上遭受的好運而感覺到惶恐和不知所措。
可在大自然的偉岸下,幸福感卻突然從我的心頭冒了出來。
在夕陽的照耀下,我的靈魂彷彿被這個世界親吻了一樣。
我驟然升起一股,整個世界都饒恕了我的錯覺。
真的嗎?
像我這樣的人,值得被饒恕嗎?
我在心裡不停審問著自己。
“白瀨。”
中原中也的聲音將我從思緒中拉了出來。
他轉頭看向我,溫聲道:“你在想什麼?”
我望向中原中也。
在那一瞬間,我想了很多東西,又好像什麼都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