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肢體並不是死人,他們還活著,正在凜冬中熱氣騰騰地冒著熱氣。
但他們的呼吸比初生的幼犬還要微弱,似乎下一秒就要斷掉了。
但那只是錯覺。
即使那麼微弱的呼吸,依舊緩慢而堅定地存在著。
這種幼犬一樣微弱的呼吸聲此起彼伏地鋪滿天窗下的整塊空地,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穿著墨綠色的袍子張開雙臂平躺在大片肢體上,他的姿態如同一個獻祭自我的神明。
墨綠色浸沒在紅色之中,就像是紅磚上的爬山虎一樣。
他的上半部分身體沐浴在陽光和霧氣之中,銀色的頭發溫柔地如同月光下的琴絃;而他的下半部分身體浸沒在粘稠的血液之中,壓在森森的白骨和白黃紅相交的殘破扭曲的肢體上。
或許因為血腥味的吸引,大片大片的烏鴉圍繞著他,有幾只烏鴉站在他的腿上,幾只烏鴉站在他的腰腹處和肩膀上。
有一隻膽大包天的烏鴉竟然直接站在了他的手掌心裡。
烏鴉站在青年的掌心裡,俯下身子啃食著青年身下壓著的殘破軀體。
這是一種縈繞著瀕死,暴力和神性的美。
中原中也的呼吸急促了起來。
這輩子他看過無數無數的場景,沒有一個像現在那樣詭譎,怪誕,這是一種難以用言語描述的美。
他甚至覺得,比起自己,眼前的白瀨更有神性。
白瀨原生的異能賜予了他神明一般不死的身軀,後天從實驗室中獲取的異能賜予了他獻祭自我湮滅別人傷痛的權利。
就像是現在這個場景一樣——
白瀨躺在傷痛之中,沐浴在陽光下,周圍環繞著大片大片的烏鴉。
中原中也有些慶幸,白瀨加入了武裝偵探社。
視角轉換到白瀨這邊。
“終於有人來了。”
聽到腳步聲的我鬆了一口氣。
壓在底下的那些身體真的非常硬,凹凸不平的,非常非常硌人,但是我又不能變化姿勢——
因為我身體下壓著的軀體擺放的位置和我的姿勢是剛剛好適配的,在場的每一個人的身體都有一部分被我觸碰到。
一旦我有任何姿勢上的變化,不被我觸碰到的那個人就直接去三途川了。
我已經保持這個姿勢很久了,我感覺我的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累。
那些烏鴉在我的身體上走來走去,我都不能把他們趕走,真的又惡心又煩。
此時我就像是一個牽線木偶一樣,隨便一動,就是一條人命。
真的好累,我真的好想動一下,想從這些臭燻燻血淋淋的軀體上站起來,趕走周圍這些烏鴉,趕緊回到武裝偵探社溫暖的沙發裡喝咖啡。
那些人的惡性足以死上一萬次了,我無數次想要放棄,但殺人並不是我的職業範圍之內,我只是一個救人的醫生。
這腳步聲一聽就是afia,有一個還是中原中也。
我鬆了口氣,大喊道:“喂喂喂,總算來人了。殺人的事情還是你們來吧,我不想弄髒我的手。”
中原中也不緊不慢地走了過來,聽這聲音,他在翻動那些瀕死的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