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子一嚶嚶叫我就只能舉手投降。”老楊無奈地搖搖頭,夾著剩下的肥牛扔進自己口中,“秦煜也是,我看他也心軟得很。你主動道個歉,說點兒軟話,他不會忍心對你怎麼樣的。”
“看你那表情,跟要英勇就義似的。”老楊嘆口氣,“我覺得啊,你們之間是有不少問題,但沒到分開那一步。”
“你知道吧,有很多問題你們是需要慢慢去解決,但是這個需要時間,我們從長計議嘛。當下最重要的,就是你得先緩和緩和氣氛。挑個合適的時間,約他去吃頓飯,說說心裡話,再不濟就...晚上的時候那什麼,”老楊咳了一聲,“你懂我意思嗎?床頭吵架床尾和,你主動點兒,秦煜不會拒絕的。”
時初垂著眼,沒應答,不知道在想什麼。
老楊看著眼前的好友,認識了六七年,他們一直保持著淡如水的交往狀態。這種狀態並不是哪一方在刻意保持,有時候他發給時初的訊息很久都不會被回複,也許一天或者三天之後時初才會想起來回複他,有時候幹脆不回複。
他也同樣如此,所以他發訊息從來都只是把自己想表達的說出去就不再管,對回應與否並沒有什麼需求,兩個人聊著聊著某一方在突然消失在螢幕那頭也不足為奇,正因為這樣,他們的相處都很輕松,可以盡情做自己。
老楊知道,他和時初能維持這樣的狀態,也因為他們只是朋友。
但秦煜不是,太在乎一個人就會想要更多。
過了很久,時初終於抬起頭來,長長撥出一口氣,對他說:“謝謝,我知道了。”
言盡於此,老楊沒有再不依不饒地多問。作為成年人,他不覺得自己僅僅半天的勸告能解決好友七八年相處中的問題,能讓他想明白下一步怎麼走已經足夠。
其他的,來日方長,可以慢慢來。
時初的“知道”並不是真如老楊所說的那樣,在夜晚爬上床對秦煜主動。這樣會顯得他求和的意圖十分明顯,以至於到了廉價的地步。
他並不想讓秦煜那麼認為。
更加不刻意的方法,是在秦煜生日那天為他準備一份禮物,這樣就可以在他收到的無數份禮物中,顯得不那麼突兀。
這份禮物也不難想到。
秦煜一直想和他定製一對情侶對戒,不需要繁複的花紋和閃亮的鑽石,只要兩個人戴在手指上,彼此心知肚明,這一處是他們隱秘愛意的證明就已經足夠。
在這之前,秦煜和他提過很多次,每一次他都以“做實驗不方便戴”為理由拒絕。
有那麼多次,但凡有一次他沒有拒絕,就好了。
秦煜的生日就在下個週五,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那天,他還有十天的時間準備。
找到合適的店並不難,在時初的經濟範圍內,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最貴的那家。
他自己平時在生活上不太講究,但涉及到秦煜,他總想給他最好的,即使他的“最好”在秦煜眼中不過是輕而易舉可以得到的東西。
時初最終和設計師溝通下來的款式非常簡單,但十天的時間依然緊迫無比。他為了讓製作週期盡可能地縮短,加了不少錢把訂單標為加急,但最終拿到成品時也已經是24號下午了。
店員將裝著對戒的絲絨盒小心遞到他手上,大概是已經從對戒尺寸猜到了它的主人將會是兩位男士,店員用非常誠摯的語氣對時初說,“能夠邁出這一步真的很厲害,您的愛人收到這份禮物一定會很開心。”
時初低頭看對戒,手指卻不自覺摩挲著盒子的邊緣,絲絨的質感非常柔滑,有些像他現在心底的情緒。
他不是沒有想過透過某種方式來緩和他與秦煜之間的關系,可是一直有什麼東西阻止著他,像一道透明的屏障,他看不見,但知道它在。
直到老楊給他搭了臺階,他才得以順著臺階往下,理所當然地用“好友勸告”來光明正大地做自己內心深處一直想做的事。
他依然不知道那道屏障是否還在,但無論如何,他將希望寄於今晚,寄於手中兩只小小的對戒上。
他不好意思承認,可的確有些迫不及待,他想立刻趕到秦煜公司。
這十天他沒有一直住在學校,有時候也會回家,但很少碰見秦煜。秦煜回家的頻率也不高,偶爾回來的那幾次,都是在他已經睡著的深夜。
秦煜沒有叫醒他,他得知秦煜回來過的證據不過是煙灰缸裡燃盡的煙頭。
在拿著絲絨盒打車前往秦煜公司時,時初突然想起老楊之前說過的話,他說秦煜公司出了些問題。
他不是看不出來,秦煜日益加深的疲憊和眼裡的血絲無一不在宣告他的處境。
時初在心裡告訴自己,如果今天秦煜與他能恢複如初,如果秦煜能和以前一樣不再對他那麼冷淡,他也許...他也許可以將生活重心暫時從學校移到秦煜這邊來。
只要秦煜那邊能夠冰雪消融。
從車窗往外看,天色漸暗,路邊的燈光一盞盞亮起,暖黃的燈光溫柔地籠罩著路邊未化的雪。
回憶與現實重疊,時初好像又感受到了七八年前那場坐在秦煜旁邊的飯局,那時候他的心跳同現在一樣如擂鼓。
作者有話說:
其實還沒到真正的追夫劇情啦,關於戒指定製時間,因為我沒定製過,所以文中關於這方面內容看看就好。還有關於生活的重心問題,在現實中還是要注重學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