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早上都要去這邊的研究所報道。”時初說,“順路的。”
助理其實想說,沒必要送過來,其實秦總不一定吃。但看著對方凍紅的鼻尖,助理還是接過保溫桶,沒有說話。
送飯的日子沒有持續太久,二十天後,時初就被導師派到西北某個城市去學習,一去就是兩個月。
臨走前一天,秦煜終於回了家。在他沉默的注視下,時初將衣服一件件放入行李箱,放完了,他偏過頭問,“豆沙怎麼辦?”
秦煜嘆了口氣,說:“我後面不太忙,也能喂。”
時初還想說點什麼,天冷了要多穿衣服、按時吃飯、別只吃泡麵...但最後還是沒說出來。
就像讓少喝酒這句話,說了多少次,也沒見秦煜聽進去過。
豆沙吃完了罐頭,發出滿足的呼嚕聲,又圍著時初轉,兩只腿不斷地去扒時初的褲腿,想爬上去。
時初有些頭疼,在直接去睡覺和收拾房子間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嘆了口氣,把豆沙抱起來關進籠子,轉身去衛生間拿掃把。
秦煜回來的時候時初剛躺下不久,明明很困,但閉上眼睛卻思緒繁雜,亂七八糟的景象在腦海中跳躍,像雜亂無章的音符。
聽見開門的聲音,時初睜開眼,身體卻困在被子裡,一動不動。
天色濛濛發亮,在清冷的霧氣中顯得有些暗淡模糊,他看見同樣模糊的身影走進來,恍惚之間,床就陷下一塊。
秦煜帶著一身寒氣,坐在床邊低聲問他,“回來怎麼不說一聲?”
他的嗓音有些沙啞,聽不出來聲音中藏著什麼情緒。時初想,說了怎麼樣?秦煜是會在淩晨離開公司去接他還是在他到家之前趕回來,開啟門給他一個熱情的擁抱,就像幾年前那樣?
得不到肯定的答案,於是沒有說的必要。
時初輕輕搖頭,“太晚了,沒必要。”
秦煜垂著眼沉默,驀地,他站起來,脫了外套往床上壓。時初被籠在陰影中,看著他雙手撐在自己兩邊,青紫色的筋絡分明。秦煜低沉的聲音響起,“做嗎?”
都說小別勝新婚,他此刻理應和兩月未見的愛人天雷勾地火,來一場轟轟烈烈不知天地為何物的沉淪顛倒。但是他望向秦煜的眼睛,看到的只是和自己相似的疲累。
他眨了眨眼,又將下巴往被子裡縮一些,說:“導師給我放了三天假,之後要回學校趕論文進度,太忙了。豆沙送到老楊那裡吧,他考上了公務員,有時間養貓。”
秦煜不太在意的點了下頭,又問他,“做不做?”
時初說:“秦煜,我很累。”
秦煜沒有堅持,臉上的表情也看不出喜怒,起身離開了房間。
室內重歸安靜,秦煜身上熟悉的木質香水味也漸漸散盡,時初盤算著什麼時候送貓,終於有了些睏意。意識無限下沉,半夢半醒之間,他聽見客廳傳來的關門聲,腦中清明瞭一些,他掙紮著爬起來,到窗邊拉開一點窗簾往下看。
秦煜穿著黑色的羊絨大衣,在紛紛揚揚的大雪中走向雪中打傘等待的人。他從那人手中接過傘,兩人並肩往遠處走,一會兒就沒了身影。